地开口道:
“……你呢,提比斯,你难道愿意接受现在的格局?”
“我等净身会传承漫长岁月,自成一派,在民众中受到广泛支持爱戴,从未有什么并入议会的荒唐事情!……况且,下达命令的还是一个杀人犯,一个杀死了上任会长的杀人犯!”
“隆巴底?那个男人企图杀死一位普通的婴儿,已经被现任会长绳之以法——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有你们也是,不要像被抢走了食物的狗狗一样,你再怎么狂吠也是夺不回食物的。”
“在现今的规则中,那个孩子就是被认定为普通人,你们如果还有一心半点尊重规则的念头,那就必须服从议长的判断。”
冷漠环视,被提比斯视线扫到的白服纷纷低下头,咬牙切齿,心有不甘。
提比斯很清楚这些人的想法,还有他们渴望的东西。
隆巴底?异人的孩子?那种事情听起来挺关键的,但实际上根本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面子。
面子?
没错……
就是面子。
脸面。
对于任何一个由人构成的组织来说,无论是社群,国家,宗教,甚至是非官方指定的暴力机构……脸面脸面从来都是最重要的招牌,是其统治组织成员,扩散影响力的基础。
规则,强制力,暴力机关,诸如此类的东西都只是辅助,唯有组织本身的面子才是维系其存在的核心,是整合人精神的强有力磁石,定海神针。
人习惯于屈从权威,服从有名望的组织,他们通过这样的步骤简化或放弃思考,组织所宣传的东西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人们的信仰。
组织所宣传的东西包括它们的面子本身,对于身处组织中的人而言,这些东西就是美好的希望,盼头,只要遵从组织的命令便能获得好处,获得安全,裨益,获得对美好未来的保证。
反过来讲,失去面子的组织不能再被称为组织,当他们的面子在民间社会不再成为“正确”的代名词时,便会被民众抛弃。
对于净身会成员而言,它们的组织在亚瑟的强制命令下被迫拆散,就连会长隆巴底都因莫须有的杀人罪死于非命,长年以来辛苦经营的威严丧尽。
此时此刻,净身会众好似普通平民一样站在拥挤的人群中,舞台的聚光灯移到了以亚瑟为首的议会众头顶,大家关注的焦点是新任议长而非净身会。
这样下去,净身会将会逐步失去曾经的特权,沦为议会下属部门的代号,湮灭在历史中。
猛虎之所以是猛虎,不单单是因为它的强健身躯,尖牙利齿,还因为它有一身充满代表性的绚丽花纹,那花纹使其他动物恐惧畏缩,花纹本身便是老虎的面子,它恐吓对手,使老虎避免了许多无谓的战斗。
倘使剥离了这层花纹,老虎就不再是能呼唤起恐惧的存在,失去辨识度,只是大一号的老鼠罢了。
“听着,待会儿谁都不准添乱,谁要敢在议长讲话的时候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直接默认为与我净身会断绝关系!”
提比斯低沉的声音传入到在场的净身会众耳中,每个人心中都是一惊,哪怕是温和的保守派,多少也感到有些不满。
纵观净身会历史,恐怕还没有出现过如此怂包的会长,居然为了安全忍气吞声,任人宰割……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软弱无能,毫无进取心,是个不堪大用的废物?”
没有人回答他。
嘴角勾起,提比斯转过头,眯眼看向走向看台的人,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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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作的态度只会加剧我们与民众的隔阂,想要书写自己的规则,首先必须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如此想来,我们加入到议会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五十步外,亚瑟也注意到了提比斯的视线,他抬起头,冲对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甚至向他招了招手。
提比斯向他微微鞠躬,点头致意。
见到这一幕的人心中一动,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不管怎么看,两个人的关系都相当融洽,私下里应该是好友。
至于他们本人怎么想?
至少在提比斯看来,在公众场合装成一副和谐友爱的样子总没有坏处。
看呐!
新任议长与净身会领袖相处融洽!他们是多年的挚友!——这样的传闻流传出去,下面的人也不大好冲突,毕竟顶头上司都是朋友。
亚瑟和自己应该是一个想法才对,想要博取名望,树立面子招牌,就必须先做好宣传工作,笑脸相迎。
“我亲爱的提比斯,我最坚定的拥护者,志同道合的友人,你果然来了,抱歉,事先准备耗费了一点时间,让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
提比斯双手握住亚瑟伸过来的右手,用力上下晃以示真诚。
两人对视的瞬间,提比斯注意到了亚瑟眼中的戏谑神色,心中莫名一紧。
……这家伙,他或许根本不在意什么公众场合的温和形象,只是单纯地喜欢卖关子装模做样而已。
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