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卫姝玉后面这话,元枝才平息了些许恼怒,但她仍旧对这人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般地古灵精怪,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戏弄人?
“簌簌身体正是难受之际,你莫要弄出太大动静,也莫要……哎你!”
元枝正同她说着些要注意的事项,哪知,这卫姝玉宛如一只飞得极速的鸟儿一般,一晃便消失在她眼前,哪里还看得见她的影子?
登时气血又涌了上来,元枝只觉得自己额边青筋突突突直跳,她忙追进里间,却发觉意料之中的吵闹声并没有发生,刚才还灵动得像只渴望新世界的鸟儿的小姑娘,正安安静静地待在床边。
元枝默了半瞬,她把小几边的杌凳给她搬过来,不咸不淡地冲人道了句:“坐着吧。”
这般蹲在床边,瞧着焉哒哒,怪可怜见的,万一待会被她侍女瞧见了,别以为是她在欺负她家主子呢。
“九机散最是折磨人了,簌簌她……一定很疼吧。”
房内一阵静默,忽地,元枝听见那小姑娘小声开了口,听着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般,明明刚才见面时还是那般冷着脸气势凌人的模样……
“九机散?”
元枝困惑地瞥她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比纸还要白几分的宁簌,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面色就好看不起来了:“这解药你哪里来的?”
知道宁簌中的毒的毒药名字,还有它的解药,这个卫姝玉不是曾经接触过这毒药,就是极有可能与给宁簌下毒之人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儿,元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里的质问怎么也挡不住,她抬手就要把人拉开,这个卫姝玉实在是可疑,她可不能让很有可能危害宁簌的人还往她身边推。
“哎……你别拽我!你好大的胆子!”卫姝玉迭声喊着,推搡着一个不防她径直跌坐在了床榻上,本悠悠转醒的宁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压:“……”
闷哼的声音响起来,卫姝玉这才立即反应过来,在进来的婢女的帮助下连忙起身:“簌簌,你醒啦?你终于醒了……”
卫姝玉忙命身旁的婢子拿出贴身携带的玉盒子,她打开盒盖,里头赫然是一枚朱红色的丹丸:“快,这是我带来的解药,你快吃下去,吃掉很快就没事了……”
听着她迭声催促,似有迫不及待的模样,元枝越看便越觉得心里头生疑,她一把摁住了卫姝玉拿着那玉盒的手,在人恼怒之时,灵巧地劈手夺了下来。
“你做什么?”
这是卫姝玉长这么大头一回这般气恼,在这种紧要的关头,这个自诩是簌簌朋友的家伙,怎么还在开这种卑劣的玩笑?
元枝看着她气得通红的双颊,不由冷笑一声,那盒子里的看着像朱砂似的丹丸,一定不是解药。
元枝挡在床榻前,好让卫姝玉无法靠近宁簌半步,她冷冷地道:“这不是解药,你是要来害簌簌的罢?”
……
刚缓过劲来的的宁簌,刚一抬眼看看这个世界,便见卫姝玉和元枝两人在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瞧。
宁簌忍不住咳了两声,她有些纳闷,惊疑不定地问道:“怎、怎么了?”
她就算是要死了,大家也不必用这种气愤难当的神情来看着她吧?即便她的朋友缘再差,你们两位好歹也露出些许悲伤的神情来啊喂!
卫姝玉率先开口了:“簌簌,你说,我会故意拿毒药还害你吗?”
不等宁簌答话,卫姝玉便又异常激愤地继续道:“簌簌都这个快要死了的样子了,我再拿毒药给她毒一遍有什么意思?这颗若是毒药,还浪费我的药来毒她呢。”
宁簌正想表示你大可不必说得这般直接,可元枝在卫姝玉话音刚落的后面,紧接着冷笑了一声:“若你不是别有居心,方才簌簌才醒,你怎的就立即逼她要吃药?”
宁簌她压根插不上话,因为两人实在吵得不可开交,卫姝玉回怼一句“我这是希望簌簌快些好起来,你懂什么?”元枝便冷嘲一句“我看是盼着她去死罢?”
偏生今日卫姝玉带来的侍女,并非上回在付家小宴上看到的那位粉衣婢女,眼下这侍女比鹌鹑还要胆怯害怕。
这关键时刻,连个能劝架的人都没有。
宁簌重重咳了两声,和之前一样熟悉无比的疼痛感在瞬间碾遍了全身,细密的冷汗布溢上额边,她连喊出一嗓子的劲儿都没了。
幸好那鹌鹑侍女到底还是有眼力见的,她惊疑地替宁簌喊了出来,总算拉回了那争执不下的两人的注意力:“五姑娘!姑娘!宁姑娘不好了……”
啊这。
疼得昏过去时,宁簌尚且还十分不解,她只是不大行了,又不是真的不行了,怎的这一嗓子嚎出了她就地升天了的既视感?
…………
宁簌再度醒来时,窗边暮色倾斜,如缎般的月光透窗而来,如薄幕轻亮。
房内没人,宁簌动了动,她这才恍然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往日折磨着她的痛苦,好似全然不见了,她抬眸看向四周,渐消的五感此时似也在逐渐恢复清明。
她甚至能清楚地瞧见,那月光皎洁得似镜,也能隐隐听见屋子外头传来的谈话声。
这些动静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