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簌从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时,便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她暂且没空去理会陶钦平与公主如何,她静静地看向秋葵。
既然是夏芝去打听消息,那秋葵必定留在了府中,在她无法理事之际出来帮衬料理一切。
秋葵替她掖了掖被角,努力宽抚道:“姑娘莫心急,夫人并未有什么大碍,眼下尚在房中休息。”
宁簌听了却仍旧放不下心来,她支起身子,准备下床去云氏的屋子里瞧瞧。
两人见了准备再劝,却突听门外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进来的是方才被秋葵支去看云氏的绵绵,小丫头到底是年龄小,遇事压不住,跑进来时小脸煞白:“秋葵姐姐,不好了……”
“嚷嚷什么?”
夏芝率先脸色一沉,正要训斥人,却被宁簌拦住,少女沉冷着如画精致的眉眼,一双杏眸里此刻尽是冷静,她望向绵绵:“出什么事了?”
绵绵未料到宁簌竟醒了,慌慌张张地跪拜下去,声不成调地道:“回姑娘,外头的人越发胡言乱语了……现在竟说是姑娘不愿嫁状元郎,才、才……”
“才设计这么一出换嫁?”
宁簌把她的话接了下去,面上却没有婢子们所忧心的怒意与惊惶,她站起身来,为自己披上外裳,思忖着间隙,她慢声道:“秋葵,你去外头茶馆递些银两,寻几位能说会道的先生。”
“吩咐他们,陶钦平如此行径,当是轻视公主,蔑视皇家,德不配位。”
秋葵替她理着衣襟骤然顿悟,姑娘这几句话中将罪责尽数推给了陶钦平,未提永嘉公主半分的不是,往后即便宫中怪罪下来,也只能是当做一个姑娘无辜受辱后,冲动之下的不甘和愤懑。
于情于理,是挑不着丝毫错处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陶钦平与公主拜了堂,已然是夫妇一体,若陶家被京中百姓谩骂指责,永嘉公主又能好得到哪儿去?
秋葵领命而去,宁簌坐在妆镜前,对上镜中褪去红润的双颊,她顿了顿,冲着夏芝道:“来替我上妆罢。”
夏芝虽听不大懂宁簌这话中的用意,但此时她也只能压下心中不解,上前替宁簌上着面妆。
“绵绵,快些起来。”
宁簌偏眸看了眼怯生生的小丫头,恢复冷静的眸子里绽放出一抹笑来:“今日若非有你,我必然不能安然回来。”
绵绵站起身来,羞怯地摇了摇头。
当时花轿送往陶府路途中时,送亲队伍同永嘉公主的仪仗相撞,人声嘈杂之际的事,宁簌彼时晕晕沉沉,已然记得不大清楚了。
幸好,绵绵这小丫头机敏,发觉她的异样后,第一时间告知了迎亲队伍后安排的宁府家丁,这才阻止了将她往宣平公府送去的花轿。
想到这儿,宁簌的眼底露了丝极淡的冷意。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陶钦平攀上永嘉公主便想着将她给一脚踢了,恰逢公主亦想摆脱掉宣平公世子这个患有腿疾的未婚夫,两人一合谋,便在今日成婚时使了出换嫁的主意。
只是,那两人怕是都未料到,她宁簌能从喜轿中脱身出来,如今,除却她之外,怕是只有那位名满京都的世子爷更加难堪了。
再回神时,夏芝已为她化了个显气色淡妆,描了细细的远山眉,口脂涂了薄薄一层,将她方才的病容尽数遮敛起来。
想了想,宁簌又将上脸的胭脂打了轻薄的一层,细腻的脂粉贴在她的脸颊上,平白衬出几分红润康健。
宁簌暂且不想去理会外头的那些糟心事,她妥帖地重着了一身衣裳,带着婢子们去了云氏的屋子。
才至门边,就听见屋子里妇人低低的泣音,以及仆妇们安慰声乱成一团的动静。
夏芝打起帘子,宁簌甫一进门,便听云氏身边的张妈妈在道:“夫人,如今宁府没个主事的人,您须得振作起来啊。”
这话听得不差,宁簌正要让夏芝出声把仆妇们喊出去,自己与云氏待一会儿,却听张妈妈张口又说。
“您想想,姑娘眼下遭了这档子事,名声受损,从前那些本观望着的公子们,便更不会再往宁府看一眼了,姑娘又已过了二八芳龄,没了陶府,这亲事……怕是不好找了。”
张妈妈说得忧心忡忡,里间内云氏显然是听进去了,她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似乎再等着人继续说下去。
“依我看,夫人您不如劝劝大姑娘,姑娘家拿乔可不能过了头,陶家现下出了个状元郎,前途自是无量,若咱们姑娘不能抓紧住……”
听了这些话,一旁的夏芝早就气昏了头,她气势汹汹地就要进去,却被宁簌一脸平静地拦了下来,她示意婢子们候在外间。
“若我不能抓紧住,该是如何?”
凉凉的声音突如响了起来时,直把正在吹耳边风的张妈妈给吓了一跳,她慌张地直起身子来,便见宁簌着了一袭碧色素雪锻裙走来,少女面色红润如常,眉眼间还挂着些似笑非笑。
张妈妈压下心中的纳罕,一时拿捏不住宁簌此时的态度,她只好揣度着分寸道:“自是于姑娘而言是不大好的……”
“张妈妈这话里话外是在说,若是没了陶钦平他这状元郎的夫婿,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