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家一家在这片地界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数年前突然搬到这小地方，虽然只是待在个不大不小的宅子里，不过这周围方圆十里的权贵变着法子要见徐老爷子，哦，不只是权贵呢，连旁边那座什么什么寒山的仙君都来过，老爷子一直没有子嗣，这年至花甲终于喜得爱女，名唤徐华苒，可惜……”
讲着故事的老头好似见了鬼缓缓放下手里包子，脸色莫名的停下来，卡在关键地方，一旁买包子的妇人拍着桌子催促：“然后然后呢。”
老头面色尴尬的摆摆手，一清亮的童音横插进来：“什么寒山，那叫玉冽庄。”
妇人看过去，一个穿着绯红色袄裙的小孩坐在他们背后的墙头，那女孩梳着时下孩子间最流行的发髻，看着不过幼学之年，额头上好似画了一朵红花，细细看去又似燃烧的火苗。
稚子微微扯扯嘴角，明明看着十分乖巧的脸上生出几分不匹配的嘲讽之色：“婶婶你听他说，不如听我说。”
“可惜那徐家独女是个混世魔王，常常拿人东西却不给钱，还经常欺负附近其他小孩，周围民众是怨声载道，碍于徐家威望又不敢对这小丫头怎样，这混世魔王就更是变本加厉。”
那买包子的妇人疑惑道：“你是？”
女孩眯着眼睛像个还未成年却锋芒外露的狼崽：“婶婶等等就会知道我是谁。”说着她四仰八叉的翻下墙来，矜持的冲包子扬扬下巴，那老头忙从笼中掏出两个包子递给她嘴上还问：“够吗够吗？”
女孩摆出个四不像的江湖手势：“多谢。”大摇大摆的走了。
妇人不是没见过强盗，但属实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她撸起袖子就要追，方才讲故事的老头拉住她朝着相反方向努努嘴。
一个看起来比女孩大个两三岁的女子满头大汗的奔来，老头熟练的叫住女子：“袖儿姑娘。”
袖儿也很是习以为常，停住脚步掏出钱袋：“对不住，我家小姐又顽皮了，多少?”
妇人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开口：“4枚铜钱。”
袖儿将铜板递过来，又匆匆向着那孩子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妇人握着4枚铜钱久久没有回神：“可是我的包子是两枚啊。”
老头从妇人手里拿过2枚：“现在便是两枚了。”
妇人该是个老实人，脸涨的通红：“这小孩子的钱你怎么好意思骗。”
老头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刚刚那个便是那混世魔王。”
妇人不吃这套：“那有如何，她这不是有丫鬟替她付了钱，和你骗她又有什么关系。”
老头冷哼一声义正言辞：“这个小王八蛋欺负的就是我家孩子，你猜她口中怨声载道的民众是何许人，我可怜儿子的医药费她还没还呢。”
妇人露出了然的表情，老头似是对自家孩子受伤十分痛惜，将铜钱收入怀中便离开了。
一旁的屠夫凑上来：“这老头是不是骗你钱了。”
妇人犹豫着点点头又摇头：“不是骗我的，哎，罢了，也是个可怜人，横竖那孩子看着不像是缺钱的。”
屠夫撇撇嘴颇为不屑：“这老油子是不是说自己孩子被徐小姐打了？”
妇人明白了：“他骗我?”
“他哪有什么孩子，便是相好都没有，不过是个赌徒罢了，不过他讲的徐家小姐的光荣事迹倒是八九不离十。”
妇人有些疑惑：“可我瞧徐小姐并不缺钱，怎会这般行事。”
“谁知道呢，有钱人嘛，这想法总是有别于我们这些日日为生计奔波的鼠蚁。”
袖儿曾经觉得虽然自己是个丫鬟，但是自小生养在徐府，老爷夫人小姐对自己不能说关怀备至吧，也能算得上平易近人，可自家小姐数月前不知是中了哪门子邪，之后每日是雷打不动的出门翻着花样的找茬，日日都像领着挨夫人一顿训斥的任务出门。
“我的大小姐，你且慢些，袖儿的脚要断了。”
徐华苒转过身，双手叉腰嘟着嘴：“袖儿你这体力太差了，以后怎么同我行侠仗义。”
看这大小姐总算不折腾了，袖儿松了口气，扶着墙像是要把十年的气一次性喘够，待袖儿喘匀了气，徐华苒已经找了个阴凉的树靠着，袖儿从怀中拿出帕子欲给徐华苒擦擦，徐华苒别过脸推回来：“给自己擦擦吧，都叫你不要跟着。”
袖儿知道自家小姐吃软不吃硬，柔柔的开口：“最近频频有孩子被偷的传言，我家小姐这般惹人喜爱，若是我不跟着，小姐你出了事，你让奴婢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徐华苒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举着自己粉嫩的小手握成拳头狠狠挥了几下：“我怎么会出事，若是碰到我，便算这帮贼人倒霉。”
对于徐华苒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袖儿也只能哄着连连称是，徐华苒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而等着这位大小姐的自然是母亲的谆谆教导，看着徐华苒脸上全然没有羞愧之色，举手投足之间透漏着好的好的我下次还敢，徐夫人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举着戒尺便要上手，屋内众人都道夫人再生气也舍不得下重手便都只嘴上拦了拦。
不巧，徐华苒也这么想，颇无所谓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