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暮丰使着马车回来,钟诚和暮玲才走,梁氏将他们送出门,叮嘱的却不是常回来,而是垫地基的时候一定要来帮忙。
暮烟已经两天没去过商行了,陆君铭这两日也没有来村里,可能是工坊或者商行有事,暮烟不放心,次日一早便出发去商行。
小柱子已经熟悉了商行的业务,除了进货要与暮烟商量,其他事,包括管账都能拿得下了,暮烟打算升他做商行的掌柜。
吴家院子里的房子都砌好了墙,明日就该上梁了。
盖房上梁是大事,要款待工匠,还有一些趋吉避凶的仪式,这些乡间的人都懂。
招待工匠,不必去登云楼这样的地方,就来些实惠的,大锅炖肉,白面馒头管够,顶多再添些凉菜就好了。这些花氏就能做,让泽芜帮帮忙,周良生跑跑腿帮忙买东西便可。
次日一早,花氏就在院子里架起大锅炖肉,肉香飘满了整个院子,馋的工匠们都直咽口水。
这些泥瓦匠,家里也都是种地做工的,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肉。
负责修整房梁屋檩的大木匠,将木材摆在院子里,校直修整。房屋主梁上要挂五彩丝线拴铜钱,还要绑红筷子,裹红布。
北方乡间还有个习俗,房屋上梁要吃包子,也不知道这是从何而论的。
花氏一个人来不及蒸包子,陆君铭便让周良生去街里的包子铺定了几屉大肉包子。
上梁的吉时选在巳时正,阳气盛而不衰的时刻。
眼看时辰到了,大工匠在院子里问了一声:“都准备好了吗?”
墙上的瓦匠们齐声和道:“好了!”
大工匠拿起大抓笔,在房屋主梁的红布上写上:某年,某月,某日上梁大吉。
工匠们用绳子将大梁系主,喊着号子合力提上屋顶。大工匠带头喊道:“上梁大吉。”众人齐声附和,场面非常壮观。
主梁安置妥当,大工匠手里拿着一块刻了字的青砖爬上梯子,亲手将那块砖安置在梁头。
暮烟问花氏:“干娘,那砖上刻着什么?”
花氏想都没想就答道:“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驱邪避凶的。”
周良生带着两个包子铺的伙计进来,那两个伙计抬着摞在一起的大笼屉。盖子掀开,笼屉里是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包子来了!”
两个伙计将笼屉放稳当,便开始拿起包子往房上丢,上面的工匠在身上擦擦手,就都伸手去抢。
两大屉包子都丢完了,却没有一个落在地上,看来双方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暮烟看着新鲜,花氏却不以为怪:“这有什么,这是做瓦匠最基本的计俩。别说是轻飘飘的包子,就是一摞青砖,他们也能稳稳接住。”
吃完了包子,工匠们又合力将辅梁,房檩都提上去安置好,接下来就是盖芦苇席,压土,抹泥。
北方的房屋多是如此,之所以不直接盖瓦,是因为芦苇席和泥土能够保温。
工匠们休息吃饭的时候,暮烟钻进新房子里面去看。屋顶还没有抹泥,透过芦苇席的缝隙还能看见天。
她正抬头往上看,砖缝里像是有东西在动,定睛一看,将暮烟吓得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陆君铭闻声赶到,急切问道:“怎么了?”
暮烟回手指指屋子里面,结结巴巴说:“有,有蛇。”
花氏与众工匠听了不但不害怕,反而都笑得非常开心,纷纷称赞道:“吉地啊!真是吉地,看来今后在这里做生意准能发达。”
暮烟不明所以,花氏解释道:“蛇虫鼠蚁最会感知天气,会择宜居之地来栖息,这才上了梁它们就来了,说明这屋子宜居,是吉地。”
原来是这样!
“可是它住在这里怎么行!”
看着她被吓得发白的小脸,陆君铭安慰道:“没事,它就待在墙里,不会随便出来的。”
有个嘴快的工匠说:“这有啥怕的,咱们家里的老房子若是拆了翻盖,能拆出几口袋的蛇蝎呢!”
听得暮烟浑身一激灵,想想每日睡觉的屋子,墙里面住满了蛇,她就浑身别扭。
陆君铭见她是真的害怕,便拉着她离开院子,回工坊去。她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利落,这一吓,她觉得心跳得厉害,好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两人才走上官道,就有一对夫妻推着推车过来问路:“请问一下,这里是否有个工坊?”
这口音不是本地人,两人扭头一看,不就是那对卖牛肉汤的夫妻吗?
暮烟又惊又喜:“你们真的来了!”她回手指指就快完工的房子:“我们这里正在盖铺子,回头给你们留一间,你们就在此安顿下来吧!”
那妇人看着她脸色过于难看,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暮烟只觉得头越来越沉,眼皮也不愿意撩起来,恍惚中,她口中喃喃地叫道:“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说罢她身子便软了下去,幸好陆君铭反应快,弯腰将她抱起来,往工坊跑去。那对夫妻互相看看,也跟着去了。
陆君铭抱着暮烟进了工坊,将她放在花氏的床上。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只微微有一点热,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