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心里是这样想,但是当着伊教授和王伊一的面,他当然还是不敢将自己内心的好奇表露出来,拼命按捺住自己不停往外冒的各种各样的猜测,他急需获得一个答案。
周泽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走向灶台旁边,关了火掀开盖子凑近看了看,“应该好了吧。”
对于吃食,王伊一向来是个两极分化的人,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她得吃到最好的,如果条件不允许,那她怎么样都可以对付一餐。
“热了就行”,现在的情况就属于后者,不管是什么王伊一都能吃,她伸长了脖子,香味早就弥漫开来,“先吃了再说吧。”
伊教授看王伊一心安理得坐着等着坐享其成,拍了拍她的手,看了她一眼。
“干嘛!”
伊教授看王伊一打算一动不动的样子,嗔她一眼,“过去帮忙去。”
“哦”,王伊一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慢慢悠悠地挪到周泽旁边,装腔作势,又极其敷衍地问了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用”,周泽为不烫到王伊一,把铲子拿远了一点,另一只手挥了挥,“我把这盛出来就行了,汤好像还热着,你去看看要不要再加热。”
“不用了”,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菜的冷热王伊一其实无所谓,只要是能吃就行。
周泽对伊教授家的厨房好像有点陌生,找到的盘子对比锅里的菜是小了点,王伊一轻车熟路地踮脚从上面的柜子里找出一个来,递给周泽,“用这个吧,你那个好像太小了。”
“行”,周泽接了过来,“你在这儿看着干嘛,碗筷不是也找到了,过去先吃起来呗。”
王伊一靠在料理台边上,垂着脑袋玩弄着手里她刚才准备好的两副碗筷,“我不过去,是我妈让我过来帮忙的。”
周泽点了点头,把锅子挪到洗碗池里,打开水龙头放了会儿水,让它泡着,嘴上说的却是反问的话,“帮忙?我这里有什么忙好帮的。”
“要不你自己去问问她”,王伊一跟着一起挪过去,正好趁着伊教授不在的机会让她问问题,“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怎么我一来就都不说话了?”
周泽把水龙头关了,走回来端上盘子,还是挑着半真半假的话说,“在聊爸的事情,妈担心你夹在他们中间会为难,就没问你。”
“好吧”,王伊一没有丝毫怀疑,看上去是相信了,“我也怕跟我妈提起他,我们两都不舒服。”
“周泽,谢谢你啊”,随后,王伊一偏过头去看向周泽的侧脸,郑重道:“我是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谢我什么”,王伊一难得有如此正儿八经而非阴阳怪气形式主义感谢他的时候,周泽有点受宠若惊,也不习惯,他愣了两秒钟后,还是决定用开玩笑的方式来破解,他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别客气,我只是热了个菜而已,那平时在家,我还吃了你做的这么多菜呢?”
王伊一一下子就被逗笑,“不客气。”
通常都说,婆媳关系是个亘古不变的大难题,作为儿子,他得像块夹心饼干那样,夹在中间,顾左右而言他地既要安抚母亲大人不让她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又要哄好老婆大人,在她提出“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的诸如此类的刁钻问题时,能给出一个皆大欢喜,并且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到了他们家,就完完全全的反了过来,王伊一跟周母相处的时候,周母待她反倒是亲如母女,而是对她的亲儿子周泽的所作所为处处不满和到处刁难。
周泽纵然是再不满意,一边是老妈,一边又是老婆,他也只能忍,总比她们两个女人打起来,他再在中间调节的好。
周泽每每回老宅之前,总是会在心里默念:牺牲我一人,幸福大家庭。
再到王伊一父母这里,他们的情况就更加特殊了,王伊一和父母的关系都别别扭扭的,相处的时候也不自然。
跟王父相处的时候,王父处处讨好他们,可王伊一根本就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但在发完脾气回家后,又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生闷气,王父自然也是不好受的。所以周泽还得时不时地让王父觉得王伊一是在意他这个父亲的,在背后背着王伊一孝顺他的时候,总会冠以王伊一的大名。
到了伊教授这里,倒不是说伊教授有多严肃,对王伊一的要求有多高,而王伊一对伊教授则是讨好似的孝顺,这种孝顺里又莫名有点儿言听计从的意思在里面,王伊一每次回家来都只带好消息,表现出她在外面做的好的一面,所以关于王伊一的真实近况,伊教授只有从周泽这里了解,而周泽就得不停拐着弯地在伊教授面前对王伊一大夸特夸。
王伊一也知道,当然也感恩,这么多年来,他们四个家庭,这其中还包括了他们两个人的小家庭,能有现在风平浪静的生活,全靠周泽一边忍耐,一边深明大义的调节缓和。
正因为他一个人承担了家庭中的大部分责任,以及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王伊一才能在生活中毫无负担的任性做她自己,她只需要把她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
其实这也间接说明了,周泽是支持她的工作的,只不过暂时被蒙蔽了双眼的王伊一看不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