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陆思恒手足无措的站在病床边,塞西莉娅正在给沈惟卿换输液的吊瓶。
这已经是她今天夜里挂的第四个吊瓶了,可即便是这样,她的高烧却一点也没有退,甚至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麻醉剂的药效过去之后,她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由于长时间的高烧不退,嘴唇更是干裂的厉害。
由于刚刚洗完胃,二十四小时之内还不能喝水,陆思恒只能用棉签蘸着温水去沾湿她的嘴唇。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闭着眼睛昏睡,时而梦魇,皱着眉头,嘴里喃喃念叨着的,却都是凌予峥的名字。
偶尔转醒,睁开眼睛也只是呆愣的看着天花板,目光没有焦距。
沈惟卿做了很多模糊的梦,梦里她回到了A市,回到了那间熟悉的书房,凌予峥坐在书桌前处理公事,她自己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小黑窝在她的怀里沉沉的睡着,时不时摆动一下小尾巴,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身边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她张大嘴呼唤凌予峥的名字,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惶恐的站在原地哭泣。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叫着。
她寻着那道黑暗中的声音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了一个悬崖边,她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在悬崖下一块凸起的石块上,凌予峥满身伤痕的躺在那个石块上,朝着她笑。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湿了,脸色苍白,看起来奄奄一息。
那个石块并不稳,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去,而石块下面,是根本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沈惟卿慌了,这时她发现旁边有一根看起来很结实的藤蔓,她急忙将藤蔓朝着凌予峥的方向丢下去,可就在她丢下去的瞬间,石块摇晃了两下,和凌予峥一起掉进了万丈深渊。
沈惟卿想也没想,大声呼喊着凌予峥的名字,跟着跳了下去。
悬崖,深不见底,她和凌予峥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对方,却总是错过······
“阿峥···阿峥···不要!”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如同撕裂心肺般凄厉的嘶吼,沈惟卿猛的睁开眼睛,张着嘴急促的喘息着。
她的全身都是冷汗,似乎还没有从梦里完全醒过来,眼睛虽然睁着,但是视线却是涣散的。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盖上她滚烫的额头,温柔的替她拨开额前被汗水打湿而糊在脸上的头发,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惨白的脸蛋。
“卿卿,别怕,是我,你看看我,我是阿峥。”
沈惟卿努力的睁大眼睛,眼前模糊了十几秒,才终于将目光聚焦到了面前的这张脸上。
他穿着一套劲黑色的休闲装,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可看起来却有一道莫名的沧桑,深邃的眼睛里,就像蒙着一层雾,隔绝着两个人的心。
凌予峥用自己的双手捧住她滚烫的脸,眸光流转中,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在药效发作时都可以咬牙强忍的他,却在看到沈惟卿这个样的时候,蓦地红了眼眶。
“阿···”
沈惟卿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疼得厉害,由于刚刚的嘶吼,嘴唇的伤口崩裂,一张嘴就开始往外渗血,看起来凄美又可怜,像一朵绚烂开放,又即将枯萎的花朵。
“是我。”
凌予峥点了点头,双手仍是捧着她的脸,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贴在脸上莫名的很舒服,沈惟卿不由得往他手心里蹭了蹭。
瞧着她这一副可怜的模样,凌予峥叹了一口气,起身倚着床头坐下,让沈惟卿坐在他的怀里,从后面紧紧的搂住她,用自己冰凉的脸贴着她滚烫的小脸。
他搂得很紧,特别紧,似乎是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沈惟卿镶嵌进自己的身体。
沈惟卿被凌予峥抱住,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幸好你没事。”
过了好半晌,头顶传来凌予峥的声音,一向沉稳冷静的声音里,此刻却多了一丝颤抖。
沈惟卿有些疑惑,她想要抬头看他,却被凌予峥搂得更紧,几秒钟之后,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了自己的后颈上,一滴接着一滴。
几秒钟的惊讶之后,沈惟卿默默的抬起手,轻轻的握住了凌予峥环绕在她身前的手掌。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凌予峥,虽然他固执的不让沈惟卿回头看他,但是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还是让沈惟卿对身后的这个男人无比的心疼。
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很久,黑暗里,凌予峥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你怎么这么傻?安眠药是能随便乱吃的吗?你要是醒不过来,我怎么办?你不是说让我好好生活吗?你要是就这样死了,我还怎么好好生活?”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打在颈窝里的冰凉,只是沈惟卿昏睡太久而产生的幻觉。
凌予峥紧紧的搂着她,仿佛搂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江之涵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沈惟卿吃了半瓶安眠药情况危急的时候,他几近崩溃,他甚至想过,如果沈惟卿挺不过来,他会不会也扛不过去,用剩下的半瓶跟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