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我让奶娘帮忙收拾楚沅的衣服。我自己的随身衣物也胡乱装进一个包袱。
说是我的,其实是我来了这里以后从孙沐晚的衣物里挑了几套勉强合身的。来时穿了一件短袖和一条牛仔裤,现在已经完全被我收起来了。
从初二那年开始,我就不再穿裙子了。因为坐、跑、跳这些动作都太不方便了。而且,穿着裙子没法跳绳、打篮球、翻单双杠。可现在,我已经完完全全习惯穿裙子了,就像以前学校举办汉服节时穿的那样。
我抱着我的包袱坐在院子里发呆。偶尔我会自己炒菜,因为奶娘做的菜不太合胃口。她每次都夸我的饭菜很好吃,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以前总是抱怨这小院太偏僻,与世隔绝,真的要走了还有些舍不得。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家。
门外响起细微的敲门声,我听见有人喊了几声“郡王妃”。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压低了声音说“我是来接你的,赶紧跟我走吧,王爷在等你。”
本能地,我就抬脚准备跟她走。
可刚走了一步,我就后悔了。
不对劲。太反常了。
赵俨说的是黄昏时分派马车来接?怎么下午就来了,还没有马车。这绝对不是赵俨的说话做事风格,他说到一定会做到,不会轻易更改。
这妇人刚才说“我是来接你的”,她说的不是“我是来接你们的”,她也没有提及楚沅。赵俨不会只接我而不接楚沅。难道她是打算先把我引开,再带走楚沅?
这妇人敲门、说话的声音很小,比正常人说话声音还要小,大白天的没有必要。
况且,这妇人从头到尾没有拿玉佩给我验证。她有问题。
“大姐,你稍等我一下,我有个手镯落枕头下面了,我回去拿一下。”说完转身就往里走。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那老妇人瞬间变得凶神恶煞,举起匕首向我刺来。“找错人了,啊喂!”我心急如焚,左闪右躲,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虽然也跟人打了无数架,可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也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楚沅还在屋里,我不能让他也陷入危险中。也就是说,我此刻不能跑进院子。这老妇人距离我这么近,我进去根本来不及关门,她就会跟着进去。
来回之间,我手中的包袱被我当成盾牌挡过了两三下,早已破烂不堪。我的短袖牛仔裤英勇就义。右手胳膊已经被划了一道口子,我快支持不住了。
我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交代在这老妇人手上吧!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房间里奶娘,她以最快的速度把楚沅藏好,然后出来帮我。
看到她笨拙奔跑的样子,我更加绝望了。她估计帮不上忙,而且一旦我们俩都出现意外,楚沅将会无比凶险。
事实证明我错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是对的。
奶娘从盘头发的木簪子里取出一根银针,快准狠地朝着那老妇人的脑门扔去,匕首和老妇人应声倒地。
老电视剧里的“暴雨梨花针”和“唐门暗器”也不过如此!我忍不住啧啧称赞。
奶娘把老妇人的尸体拖进院子里,靠在墙边,又用我包袱里散落的衣服盖住她的脸。然后出门打扫战场,捡起匕首,清除了地上的打斗痕迹。
随后关上院门。一切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看着奶娘的一顿操作震惊不已。我以为她就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妇女,没想到是个高手?早知道她这么能打,我就不用那么拼命了。
现在我更加确信她就是我的福星,又救了我一命。准确地说,是救了我和楚沅两条命。
“徐姐,你刚那一招叫什么名字?教教我呗!”我很少这样叫她,因为她说她不习惯。
奶娘憨笑,“我不知道,是来之前王爷教我的,簪子也是他给的。”赵俨曾经问她都会做些什么?她说会用绣花针缝衣服。
看起来,赵俨不但教了她刚才那招,还教了她在我和楚沅遇到危险时要如何处理。
奶娘从屋内挑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撕了一小块,帮我包扎伤口,动作干净利落。
“你簪子里一共有几根针?我能看看吗?”我很好奇地问。
“原本有三根,现在只剩两根了。”
“王爷说针上有剧毒,没有解药。”
我问她,万一刺客来了不止三个人,怎么办?万一你自己不小心被扎伤了怎么办?她笑笑,没有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