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老妇人送来的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手掌大小的肥肉,只有一丁点瘦肉挂在边缘。
这要是在以前,我是半点肥肉都不吃的,这点遗传了我妈。从小到大,餐桌上的肥肉都是被我爸一个人吃掉的。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被困在这鬼影都没有的院子里,剩下的米顶多撑半个月。屋子里还有个折磨人的小祖宗。
现在可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所有食物都得物尽其用。
吃肥肉太油腻?口感不好?容易长胖?这时候再矫情就有些欠揍了。
中午我饱餐了一顿。刚出生的楚沅,现在是不能吃肉的,现有条件下,只能喝米汤。
表弟两个月大时,姨妈哭着跑到我家找我妈诉苦。说她婆婆背着姨妈和姨父给表弟喂嚼碎的肉,导致表弟拉了好几天肚子。
我妈说,小孩子半岁以前以喝奶为主,半岁以后才开荤,加辅食。
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听姨妈的描述,觉得一个大人把食物嚼烂了喂给孩子吃这件事简直太不卫生,太颠覆三观了。
科学育儿,科学喂养,这是连我这个没结婚的小姑娘都明白的道理。
午后太阳很大,我拿出手机充电。感谢科技进步,太阳能充电确实是广大手机依赖症患者的福音,否则穿越过来也无法玩手机。
两秒钟后我便开始骂自己真是个笨蛋!就算手机充满了电,这个时代也打不了电话,聊不了天,上不了网,看不了剧啊!
想到这儿我瞬间泄了气。那得多无聊啊!
幸运的是,相机功能还可以用,而且现在手机的内存足够大。说不定我可以拍到很多古代的照片和视频,等回去的时候这些就是珍贵的一手史料。
然后嘛,凭着这些资料或许可以成功进入顶级学府历史系读研究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哈哈,没想到学渣也有逆袭成学霸的一天。
“二懒二懒…”楚沅凄厉的哭声把我从幻想拉回现实。我赶紧跑进去看他。
他拉了大便,一阵阵臭味熏得我不断干呕。没有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帮他收拾干净。
我想我的眉头一定皱成了一个“川”字型,额头上一定写满了“嫌弃”。
小时候跟父母回乡下看望外婆,我最喜欢端着碗坐在门口一边吃外婆做的红烧魔芋鸭,一边挑出米饭来喂鸡。
直到有一次,一只大公鸡就在我面前,在我眼皮子底下拉了一大堆屎粑粑。小小的我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再也不吃红烧魔芋鸭,再也不敢坐外婆家门口吃饭了。
当然,鸡蛋也很少吃。
后来我每次去外婆家,她都变着法地烧其他菜给我吃。
到了吃饭时,可爱的外婆一边把鸡赶到门口树林里去,一边旧事重提说我被娇惯坏了,一点鸡屎粑粑而已,以前的人还用鸡屎来堆肥,用手抓来撒到土里种菜呢。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呼天抢地向外婆求饶,求她别说了,再说我连地里长的蔬菜都吃不下了。
可如今,我居然亲手,替一个人类幼崽擦粑粑,还粘了一点在手上。再怎么洗,都觉得那股味道经久不散。
我外婆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笑得昏厥过去。她一定会说,“小萤,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天道好轮回,哈哈哈。”
话说回来,整整一天时间,除了送肉来的那位奇奇怪怪的独眼老妇人,没有任何人靠近过这个小院。
整整三天,她都没有再出现过。
这三天里,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反而一直在偷偷帮忙;她认识和关心楚沅的生母;楚沅生母可能是王妃;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有认出我不是楚沅生母。
所以,我要在下次她来时把楚沅抱给她看。起码让她知道楚沅的存在,万一将来楚沅缺衣少食、求医问药也好有个照应。
我还得向她打听院外的情况,得想办法从这院子出去。
第四天早上,那个老妇人又来了。这次她带来的是一张字条和一小袋米。
我从洞口伸出手用力抓住她的衣袖,跟她示意等我一下。她疑惑地点了点头。
我转身进屋把楚沅抱了出来,站在她面前。我看见她那只浑浊的眼睛流下了眼泪,吃惊、欣喜、担忧的表情依次从她脸上闪过。
我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却忘了她可能根本就听不见。她的牙齿已经掉光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你放心。”说完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放心什么啊?麻烦您老解答一下我的疑惑再走啊!
她带来的纸条是跟米袋放在一起的,上面写着“王爷十日后归”。
他早该回来的。渣男!
自己儿子出生都不管吗?
十天后才回来,意味着我起码还要跟楚沅单独相处十天?
要了我的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