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当年先帝所言, 李淼是一个守成者。因为年少之后尝过人情冷暖, 懂得一餐一饭对一个人而言是多麽的重要。从一直陪伴他的宫人太监那里,他知道了比之他当时所受的苦难而言, 寻常百姓也许几日都难得吃上一顿餐饭,所以比起朝中那些勋贵及大臣来讲,李淼更是懂得民间的疾苦。李淼没有开疆扩土的志向,他认为只要守好自己的江山,便无愧先祖以及百姓。
不是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过姜文正权力过大, 会危及朝廷以及国本。然而与其说李淼信任姜文正,还不如说李淼信任大长公主。只是,李淼在对姜文正报以信任的同时,心里也是存着不满。
对李淼而言,秋狝的这段时间是他和姑母可以经常相处的最好时候,每年姑母的营帐都是在他的旁边。然而姜文正实在是烦人,就比如今早,他本是想要和姑母两人用早膳的, 可姑母却是将姜文正也带来了。想着留姑母说说话,回忆回忆儿时的事情,增进一下感情,千万莫让姑母忘了他这个相依为命的侄儿。可姜文正非要端着奏折,说着关于秋狝演练的事儿。
演练不都是按照常规走的吗?而且他也全权交予姜文正办理了。何况以前都是到了围场姜文正才会向他禀报,今次怎么就非要在车辇上禀报呢?李淼觉得姜文正是有意不让他和姑母说话的。
李淼其实很想将姜祁打发了,可作为皇帝他做不到。而大长公主见他们有事商议,在李淼试图挽留的注视下告辞出了车辇。
姜文正面不改色, 但心里还是得意的。如果不是想到这个办法,陛下定是要留公主的,到时候他一个人干巴巴的回去,在车里等媳妇,这多没劲儿啊?啧!瞧瞧!陛下这都什么岁数了,还扮委屈呢!反正他姑母又不在,这委屈模样也别想他有什么愧疚之意。
李淼则是气的不行,本想着既然你不让朕和姑母说话,那朕也不让你回去。可自己终归比不得姜文正的厚脸皮,竟是将演练一事简略报完之后,称自己旧伤发作跑了。
大长公主看着姜文正一脸得逞回来,便问:“这么快回来?”
姜文正得意的捋着长须,乐呵呵的说道:“下官担心殿下独自待着无趣,又怎敢攀谈?”
大长公主没好气道:“本是和陛下商议政事,到了国公爷这里怎么就成了攀谈。”
男人的小心思大长公主又岂会真的看不出来,只是大长公主觉得有趣不愿戳破罢了。
姜文正被大长公主看的老脸一红,转过头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兵法,佯装翻看着。“这书都要被殿下翻烂了。”
“话本看多了觉得每一次,但是再三读读这兵书,到经常会有不同的理解。”大长公主说道。
“还是殿下用心,我倒是有些荒废了。”姜文正不失时机的夸赞着自家夫人。
大长公主笑道:“国公爷即便是不用书本,也都是常胜之将,哪里像本宫只能是纸上谈兵。”
姜文正他就喜欢大长公主说实话,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外面仆子禀报,说皇帝驾临。
姜文正张要翻页的手半路一顿,嘴里嘀咕了一句:“陛下这是打算和咱抢人不成?”
大长公主失笑道:“在胡说什么呢?”
姜文正整了整衣衫,起身打算出去迎驾,他回头对大长公主说道:“殿下,你确定陛下真不是您儿子?”
大长公主抬脚便在姜文正撅着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胡说什么呢!陛下比我还年长两岁呢!”
姜文正一手捂着屁股,一边摇着头,觉得自己也是疯了才会问这话。而他刚打开车门要出去的时候,险些撞上已经走上马车,打算进来的李淼。
撩开车帘,见姜文正正打算出来,李淼便笑着说道:“姑父是要迎接侄儿?”因为人还未完全走进,李淼说话的声音便刻意的压低了。
此时的姜文正一脸恭敬,借着车帘被撩起的空隙看向李淼身后。皇帝的一声姑父真的要命呢!好在陛下还知道压低了声音。
李淼见姜文正堵在车门前不动,挑眉道:“姑父这是不愿让侄儿进去吗?”
姜文正扯了扯扯嘴角,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身位。“陛下请。”
公主制式的车辇虽然不小,可挤进来三个成年人,那随行的丫鬟便要出去侍候了。让出位置,李淼坐于上,姜文正和大长公主面对面坐在小几的左右,没了丫鬟侍候,大长公主便要亲自为李淼斟茶。
李淼忙拦了下来,接过大长公主手里的茶壶,自己斟了一杯。“怎么能让姑母为侄儿斟茶,侄儿自己来就好。”
姜文正撇过眼,暗道:就会在大长公主面前装乖巧,也不看看自己那一张老脸,说出去还以为是他是大长公主的长辈呢!
李淼看到被丢在一旁的兵书,伸手拿起,本以为是姜文正看的,但见里面的批注,李淼望向大长公主。“姑母也在看兵法?”
“闲来无事罢了。”大长公主说道。
李淼认真的看着上面的批注,眼中似是泛着光。“姑母既然深谙兵法,那这次秋狝演练不如就由姑母和姑父两人对决一次如何?”
姜文正闻言一愣,看看李淼,又朝大长公主望去。大长公主喜好兵事,否则也不会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