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陛下,云麾将军杨涵弹劾兵部侍郎卢泽宝贪墨军粮,导致西南将士饥不果腹,险酿营啸,危机边关安危。”左相张贤通禀道。
李淼闻言一愣,后又无奈的摆摆手,说道:“将折子呈上来。”
张贤通将奏折递到御前,又拱手道:“陛下,杨将军言之凿凿,臣以为理应彻查。”
立在一旁的右相姚远则道:“西南军粮贪墨一案一月之前已经结案,主犯已经伏法,杨将军此番怕不是泄私愤吧?”
“主犯?你指的可是那五品押运官?哼!真是荒谬,此案牵连甚广,户部尚书降品罚奉,户部侍郎王琦、仓部主事毛晃至今关在刑部大牢,而最后接手并负责押运的兵部,却是送上一个押运官的人头,便当无事?”张贤通完全无视姚远后一段话,紧抓住主犯这一词,进行驳斥。
姚远圆眼怒瞪,说道:“怎么?难不成张大人是想将兵部也一起端了不成?”
“姚大人何必故意曲解,云麾将军所奏也仅是弹劾卢泽宝一人,难道姚大人觉得没了他一个侍郎,这兵部便垮了不成?”张贤通甩着衣袖,不屑道。
姚远不想和张贤通继续抠字眼,转而拱手对坐在上首的皇帝李淼说道:“陛下,云麾将军近日连连上奏弹劾,所牵连人等均为卢太傅之亲属。臣听闻云麾将军有一外甥女,本和卢家有婚约在身,但出于种种原因……”
未等姚远说完,张贤通便冷哼一声。“卢家和建安侯闹的那出姐妹易嫁,京城之中被传的是沸沸扬扬,姚大人难道还想要为其遮掩不成?”
“你……”
姚远刚要说什么,张贤通又道:“姚大人所说的那位杨大人的外甥女,如今已经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和卢家已经毫无干系;他卢泽宝除了姓卢之外,又算得上卢太傅的那号亲属?据本官所知,他卢泽宝祖籍福州,不仅不是卢太傅族人,就连同乡都算不上。难不成云麾将军只要弹劾卢姓,就是泄私愤?”
“这……”姚远一时,无话可说。那卢泽宝身为兵部侍郎,却因同卢太傅同姓,便逢迎拍马,更是私下里将卢太傅的长子卢朝宗认为义父,完全不在乎卢朝宗比他也不过年长五岁罢了。这件事虽未声张,可众人却是心知肚明,只是这些话却是不能向陛下言明。
“行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淼这时终于发话,只见他将看完的奏折铺在御案之上,拿起朱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而后由身后的大太监将奏折转递给张贤通。“这件事着刑部彻查,张贤通你监理。”
张贤通接过奏章,领下口谕。
姚远见张贤通冲他挑眉,心里也是不痛快。
这张贤通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如不是有确凿证据,他绝对不会将这份奏折带杨涵呈奏陛下。而那杨涵之前的那些弹劾原本以为胡乱攀咬,如今再看,怕也都是为了对付卢泽宝而打的烟雾。
卢泽宝虽然是个无耻之徒,但对卢家以及二皇子而言却是难得涉及兵事的官员。想到兵部尚书再过两年怕也是要致仕,若是没有差错,在卢家的帮衬下,这卢泽宝说不定会继任。
可惜,如今一切谋划都是白做功夫。
张、姚两人离开之后,李淼站起身,对身后的大太监管从中说道:“我们去走走。”
“起……”管从中还未来的及喊出那个‘驾’字,话便被李淼打断了。
“就你跟着,其他人全退下。”李淼说罢,便抬脚出了御书房。
自是李淼话虽如此,管从中还真不敢真的让所有人都退下,只得是交代其余的宫人内监立着百步之外。
走在御花园中那悠长的回形廊之中,李淼看着廊外盛开的鲜花,说道:“不过短短数日,杨涵竟真的将卢泽宝的罪证放到了朕的御案上,这让朕都有些吃惊。”
“听闻云麾将军17岁便中了举人,据说若不是他弃文从武,定也是能名列三甲的。”管从中说道。
“三甲?”李淼不置可否。“朕还是更喜欢他现在这样,文武皆通,当世之儒将。”
管从中扯着嘴角笑道:“陛下说的是。”
宁国公当年之英武也没有如云麾将军一般,坑杀俘虏,拿俘虏的尸首做京观的。陛下竟是将称这样的一个凶人为儒将?管从中忍不住抖了一个激灵。
李淼侧眼看去,见管从中脸色有些不对,便笑问:“还以为你长进了呢!怎么仅仅是说起名字,你就能被吓成这样。”
管从中苦着脸,干笑着:“是奴婢无用。”
“也不怪你。虽然朕没有亲眼见过,也可想象到那情形,更何况你还是亲眼见过了的。”李淼不以为意。
当年西南大胜,李淼派了管从中去传旨封赏。管从中运气也实在是好,到达的那天,正好遇上杨涵在敌国京城的城门前屠杀战俘,堆了近五米高的京观。满地的鲜血和脑浆,吓得管从中没来的宣旨就晕了过去。回京之后,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好好的一个人,一个月瘦了三十斤,现在都没胖回来。
“谢陛下体恤。”管从中忙到谢恩。
“然而杨涵之前胡乱攀咬卢氏一脉,为的是打草惊蛇,寻找更多的破绽,然而朕也看得出他的确也是在泄私愤。”李淼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