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甫一转身,却迎面撞上了仍凑在自己身边的祁子隐,想要躲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慌乱间,少女只觉得面前飘来一阵对方口鼻间喷出的急促气息,旋即唇上传来一阵软软的触感,竟是同对方脸对脸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甯月,对,对不起,是我凑得太近了。”
祁子隐连忙朝后退开了半步,一张脸登时涨得绯红。可他腰上挂着玉珏的红色编绳,偏偏又同少女褙子上的长绦也缠绕在了一起。一拉一扯之下,当场令本就羞怯难当的甯月彻底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朝其怀里扑将过来。
祁子隐生怕同伴摔倒受伤,情急之下忙伸开双臂环抱,将对方稳稳搂在了怀中。
“哎呀,子隐你快点松开手!这样子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甯月愈发着急了起来,奋力从对方臂中挣脱出来。二人好不容易才又各自站定,低头想要分开彼此之间的结。可刚解到一半,祁子隐手上的动作却猛地停下,金色的瞳仁也好似着了魔一般,直勾勾地越过少女的肩膀,朝她身后看了过去。
又过了片刻,后知后觉的甯月方才察觉到同伴的异样,也急忙放下手中怎么也解不开的衣带,扭过头去,却在距离自己十余步开外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人的身影。
一阵眩晕陡然袭来,令其口中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转过身去,朝着人头攒动的集市中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姑娘忽然觉得那道背影变得陌生了起来,陌生得形同路人。她开始死命地扯动起身上纠缠在一起的衣物与饰品,仿佛此时再不拼尽全力拦下离去的对方,便会永远地失去这个朋友。
看着女孩一双青蓝色的眼睛里瞬间便蒙上了一层阴影,祁子隐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某块地方也一同变成了暗淡的灰色。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握住玉珏奋力一拉。只听“啪”的一声,二人终于得以分开。可因为力量使得过重,玉珏也被从少年身上扯下,掉在地上摔作了数瓣。
然而祁子隐对此却毫不在意,只是失了魂一般看着甯月如一阵赤红色的风,尾随在黑瞳少年的身后没入了茫茫人海。他却并没有去追,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怅然若失地朝着与同伴所行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就不远处的人流之中,甯月却并没能追上将炎。当她回过头时,发觉身后的白衣少年竟也消失无踪。原本因为害怕失去,她才没有捅破一直隔在三人间的那层薄如蝉翼的暧昧。然而此时,少女却清楚地感觉到,正是自己亲手将这两位陆地上的挚友一点一点地从身旁推得越来越远。在自己终于反应过来时,却已经再也拉不回来了。
“小结巴,子隐!你们两个都等一等再走,先等一等再走呀!”
姑娘立于市集中,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引得两旁的路人纷纷侧目。而那条被祁子隐扯断,依然被她握在手中的半截长绦,却是随风猎猎飞舞起来,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蛇。
不知不觉,将炎重又走到了迦芸斋的门口。他问迦姐点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赤鲑汤,又要了一大壶清荔烧,径直奔入了那间三人每次相聚必去的雅阁里。
东黎女人不禁有些担心起面前的这个大男孩来。对方身上那股不同于平常的气场,令她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寒而栗——那是种充满了失望的决绝。她不敢去问黑瞳少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将烈酒朝着肚里猛灌。
赤鲑汤,让将炎重新回忆起三人初次相遇时的点点滴滴。而清荔烧则令他麻痹,帮助他努力忘记方才市集中看到的那心碎的一幕。就在这一甜一苦的双重夹击之下,他拼了命想要抓住来到暮庐城后便一直存在于心中的那份淡然,却是怎么也抓不到。
似乎,这份淡然早已抛弃了他,变得再难触碰了。
将炎忽然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与自己为敌起来。他紧紧攥住手中的琉璃酒杯,想要大哭一场,然而眼中却挤不出一滴泪。少年人只能仰起脖子,对着头顶空洞的天花板,闭上一双如澶瀛海般漆黑的眼睛,发出低沉而嘶哑的长啸。
甯月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酒楼之中。她同样没有向冷迦芸多做解释,只是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同伴的对面,不知该如何提醒对方自己的到来。
待将炎发现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的时候,桌上的赤鲑汤已经有些冷了。他先是一怔,随后默默将手中早已空了的酒杯放下,重新斟满烈酒,又是一饮而尽:
“月儿你还是找来了。不过见与不见,其实都无所谓了。今晚我本是想约你同子隐一道,喝上最后一壶酒,当面向你们辞行的。”
“辞行?你说辞行是什么意思!”
同伴的话,令甯月的一颗心不由得紧紧揪了起来。她无比希望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心底却是明白,那不过是自己不肯面对现实的一番空想罢了。
“月儿,你可还记得那些闯入城来的朔狄人吗?国主月前已经册封我为北子,半年之后,我便要远赴朔北,与那图娅公主完婚了。”
黑瞳少年面无表情,似乎正说的事情同自己毫无干系。
甯月却压根没有想到如此重要的事,一个月来居然未曾走漏半点风声。此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