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炎颇为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为老鸨挺身而出的青楼女子,愣了半晌方才拱手欠身道:
“若是姑娘肯早些出来见我,也不至于闹至如此。”
“先前干娘她并未告诉我半点关于你的事情。还是后来丫鬟们悄悄在背后嚼舌根,小女听后方才知晓的。”紫鸢也将双手按于腰际行了个礼,端庄得体,落落大方。
“紫鸢!你怎地自己擅自跑出来了?还不快些给我回去!”
老鸨见奸计竟被自己调教的姑娘当面戳穿,登时气急败坏起来,说着便要伸手去推对方回去。黑瞳少年见状,立刻举起拳头挡在了她的面前,冷冷地喝道:
“你这狗东西,若再敢多嘴,我便打得你这辈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鸨当场便被吓得不敢出声,畏畏缩缩地退至了一旁。
“这位大人还请息怒。之前您虽受骗,却也冲动行事,让莳华馆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今日您所花的那一十二枚金铢,得以让你在此见到了我。若没有别的什么事,还请速速离去吧。”
紫鸢开口劝道,却是各打一棒,并不偏袒。然而将炎好不容易见到了花魁本尊,哪里还肯放其离去,当即冲到了对方跟前将其拦住:
“姑娘,既然你肯现身,想必也一定从丫鬟们的口中听说了在下心中的疑惑——我姓将,单名一个炎字。姑娘究竟是否是我多年前煜水河畔的故人,可否现在当面告诉我答案?”
紫鸢抬起一双同样漆黑如墨的大眼睛,看了看面前满面诚恳的将炎,轻轻叹了口气:
“我回答是或不是,于这世间业已发生的过去都无半点改变,大人问这话又有何意义呢?如今小女过得还算不错,并不想再被打扰,您还是请回吧。”
“她就是小结巴要见的那个人啊?果真生得一双勾人的媚眼……”
立于一旁的甯月只瞧着二人嘴巴在动,却完全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心中不由得有了些醋意。但惹祸之后她不敢再任性妄为,便悄悄凑到了白衣少年身边小声问道。
“是啊,也不知将炎究竟问了那姑娘什么问题。倒是他们二人的眼睛,怎地都那样地黑,如墨一般……”祁子隐也觉得此事背后大有蹊跷,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嘁,连子隐也被这双眼睛迷住了吗……”
一旁的少女悻悻地垂下了双目,再没听清对同伴面究竟又说了什么,只是不自觉地用手梳理起了自己满头早已乱作一团的红发。
消息传得很快,不久之后向百里便听说有自己麾下的兵士在梓潼街惹出了事端,忙匆匆带着一队负责南市治安的赤翎卫,将整座莳华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舟师统领亲自带兵赶到,老鸨立刻当着众人的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声哭诉起来,直至听见向百里同意赔偿比自己开价还多出一倍的金铢,方才点头应允将炎他们三人离开。而此前出面劝解的紫鸢,也重新于一片纷乱嘈杂声中,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小结巴都被对方骗去了十二枚金铢,百里大叔你怎地还答应赔钱给那贪心的老鸨?”前脚刚刚离开,甯月便忍不住开口抱怨了起来。
祁子隐见状,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老师。这莳华馆的钱赚得颇不干净,偷逃税款必定是常有的事。老师您身为大都护,何不命御翎军趁此机会好好查上一查?”
“你们两个是觉得我处理不公,冤枉将炎了么?”
一直都未开口责备的向百里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紧随身后的少年同少女,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莳华馆中的一片狼藉,难道是那老鸨自己毁坏的么?纵然对方有万般不是,可你们打伤了店内的许多人,自己却毫发无伤。若是不同意赔偿,真要闹到国主那里去,连我也护不了你们!即便对方不占理,可少主你跟着苟太傅念过不少先贤典籍,却也不明白息事宁人的道理么?”
祁子隐登时被斥得哑口无言,羞愧地低下了头去。青衣将军的眼神依次在三人脸上扫过,最终停在了将炎那里:
“城中之人皆知,莳华馆背后的靠山是靖海侯,你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穿着墨翎卫的制服去到那里惹事?”
“可我事前并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行!你回营内问问,有哪个敢这样身着军服,大摇大摆往青楼里钻的?更不要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莫不是将我御翎军的法纪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是——难道就这样任人欺负?!”黑瞳少年梗起了脖子,还想辩解。
向百里却将手重重一挥,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教你们武艺,不是让你们用在这种地方的!若是身上的劲无处使,明日起便给我去营中扫三个月的茅房,罚没所有俸禄!错就是错了,我不想再听任何理由!”
“百里大叔,今日明明是我惹出来的乱子,为何偏偏只骂他们两个,只罚将炎一人?要罚便一起罚!”少女不禁为同伴鸣起了不平。
向百里却是转过身去,语气从未如此严厉:“再多说半句,加罚三个月!”
见老师真的发动怒,将炎连忙按下了脾气倔强的甯月,让其不要再吭声了。顶着围观路人的指指点点,三人跟着青衣将军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