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吹牛了。”将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脸上写满了疑惑,“这片林子里有许多毒虫猛兽,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乱跑乱撞的,难道便不害怕吗?”
“什么毒虫猛兽?小结巴你少吓唬人家了。我进林子里这么多天,怎地从没遇上过?”甯月晃着满头红发反驳起来,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话说回来,你看上去也不过同我一般年纪,还不是独自一个人进山来了么?”
将炎伸手指了指自己腰后的短刀和肩上的弓箭:“我同你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生着两条胳膊两条腿吗?”
少女迈步绕着将炎转了一圈,一双大眼睛在他身上游走着,突然扯起少年人身上的狼皮笑出了声:
“嘻嘻,还当真不一样,原来你还藏了条这么粗的尾巴!”
将炎被这古灵精怪的女孩弄得哭笑不得,连忙回身想要将被捉住的狼尾从对方掌中抽将出来:
“快别闹了。与你同行之人现在何处?我现在便带你去寻家人。”
“这个——小结巴你就别操心啦。我此行离家,是不会有人担心的,至少父亲他不会……”
说到自己的家人,少女原本明亮的双眸忽然黯淡了下去,眼神中略过了一丝惆怅。但这一变化很快便被她隐藏了起来,反问起对方来,“小结巴呢?你独自一人上山来,会有人替你担心么?”
将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嗯,尤叔若是知道我独自上山来寻他,定会为我捏了把汗……”
“原来你是来山上寻人的啊!这位尤叔是你的——”
“他并非我的血亲,只不过是数月前于澹口海边将我捡回来的。”
“什么叫把你捡回来的?”甯月忽闪着眼睛,觉得有些奇怪。
黑眼睛的少年人叹了口气道:“算我命大,被海浪卷到岸边后碰巧遇上了尤叔,这才终得捡回一条性命,否则必定早已冻死。尤叔说我当时八成遇到了海难,于自己怀中死死地抱着一块木板,身体也冰冷得像具尸体。打从那日起,我二人便结伴南下,直至冬末春初,才在这片林子里安定下来,靠打猎为生。”
“可你为何不回自己家,而要跟着一个陌生人来这里?”红头发的姑娘又问。
听闻此言,将炎突然皱起了眉头,仿佛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然而从接下来的字里行间不难听出,那段往昔对他而言,竟单薄惨白得犹如一张纸:“……我醒来后,压根就想不起来自己的家在哪里……获救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一概不记得了。唯一未曾忘的,便只有自己的名字……”
“那你——便没有打算去寻一寻么?”
“问这么多作甚,这些事同你没有什么相干!”
也不知为何,一说起过去的事,少年人的情绪便突然变得烦躁起来。他着魔般使劲摇晃着脑袋,声调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许多,近乎于断喝。
甯月被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方才心翼翼地低下了头去:“对不起小结巴,那我不问便是。你可千万别生气了,我最见不得别人生气的……”
“你不过放走了一只兔子,何错之有。”
将炎也意识到自己的神色惊到了对方,尴尬地咧开了嘴,却是笑得极为难看。
少年的窘态终于逗得女孩脸上重新绽出了笑容:“好啦好啦,那我们说些别的事情吧。你可知道这片林子,是属于陆上的哪一州么?”
“听尤叔说起过,此地位于宛州西部,靠近乌云岬,乃是晔国的领土。深山老林,一般不会有人轻易前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旧日里我曾听说,陆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叫做煜京,连做梦都想去见识一下。只不过那煜京是在昶州的煜水河上游,我们现在若身处宛州,走陆路的话就得穿过宛汜两州,中间还隔着一道锁阳关,那可就很远了。”
交谈中,将炎不禁有些佩服起面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少女来——她虽对打猎、野果之类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于地理方面却又说得头头是道:
“你——怎会知道这么许多事情?”
“嘻,还不是我从书中看来的。父亲有一座很大很大的藏书阁,里面堆放经卷无数。我平日里没事便会去翻翻,看些古往今来的事,可比在家中傻坐着要有趣得多呢。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少女解释过后又屈膝行了一礼,便欲转身离开,“不过既然此地距离煜京那么远,我可得赶紧继续上路了。同小结巴就此别过吧,愿此去经年,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她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般叮嘱道,“你记好,我走之后,可不许再打小兔子的主意了!”
“等等,你莫非是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走到煜京去?”
将炎脸上却立刻露出了深深的担忧,忙开口阻止起来,“尤叔一直告诫我如今天下诸侯间纷争不断,南方各州匪盗四起,甚至连官道都算不上安全。冒冒失失地独自上路,万一遇到意外怎么办?”
听闻此言,甯月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失望:
“小结巴的意思是我去不成煜京了么?你说的那些诸侯是些什么厉害的猴子,为何我从未在书上看见过?还有书上说的战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