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被打的男子,听完他这番话,心中顿时窃喜。
这臭道士莫不是真疯了不成,当着府衙大老爷的面,居然这么回答,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瘦猴儿哇的大叫起来,给身旁的人使眼色,才平静不到片刻的大堂,再度热闹起来。
“大人,您听听他这话,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什么叫看人不爽就要打人,他当这天下都是他的吗!道长实在是太猖狂,太霸道了些!”
“大人,此等狂徒必须严惩!否则京城中人人岂不是都要效仿!”
“长此以往,京中可还有一日宁静?”
“……”
郑承渊摆摆手,他看出此事内有隐情,但谢长绝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打算说出来。
倘若他还是固执己见,那么他只能按照西凉律法结案。
郑承渊瞥了眼在旁座上的许知意,最后一次问谢长绝,“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长绝缓缓摇了摇头。
郑承渊轻咳了声,“既然如此……”
“郑大人。”许知意柔柔出声,凭空打断了他的话。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朝她看去。
许知意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坐着,下巴微扬,傲然而娇艳。
郑承渊颔首,“王妃。”
“本宫有疑惑。”许知意说完,也不等人回话,微微侧头看向那几个人,“本宫想知道,他们说郡主的那些话是否属实,这事关郡主的清白和声誉,若是属实,岂能轻饶这些人?”
谢长绝没想到,他刻意隐去不提的事情,就是不想让陆心水在这么多人面前,感到难堪,无法自处。
许知意却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竟然就这么问了出来!
他一时情急,愤愤的朝她看去。
许知意察觉,平静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时,面上沉寂如水,很快又移开视线。
她随意指了指方才仗义执言的几个姑娘,口吻温和,“他们都说了什么侮辱郡主的话,你们来说。”
毕竟是姑娘家,那些话听来便气,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们实在难以启齿。
许知意轻笑了声。
外面薄雪纷飞而下,这道柔柔的笑声,犹如细碎的鹅毛,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她啧了声,正欲再说什么,陆心水忽然站起身。
她向前走了几步,素色的裙角,随步伐摆动。
众人沉默的注视之中,她来到大堂中央,先是朝着郑承渊微微颔首作礼,而后转向众人。
她没看那几个被打的男子,只是倏地竖起三根手指,轻笑着宣布,“他们都说了什么侮辱本郡主的话,如实告知,肯为本郡主做证人的,一人可得三两碎银。”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陆心水转而看向郑承渊,“郑大人,本郡主这般做,并无违反西凉律令。”
郑承渊点头答,“确然。”
陆心水将两手都背在身后,微微一笑,道,“现在开始吧。”
谢长绝惊的整个人愣在原地,他死死的盯着陆心水,然而那女子嘴角始终带着浅笑。
三两碎银,对于寻常百姓人家,不算是笔小钱。
围观的众人中,不少当时就在茶馆,他们本想着来看热闹,哪曾想会遇到这种好事。
看样子郡主似乎是发火了。
就算再笨的人,都能看出形势的走向。
若是郡主要追究,这几个最贱的臭男人,铁定讨不到好。
这三两碎银,不挣白不挣!
第一个抢着回答的男子,和瘦猴坐同一张桌,此刻利益当前,便什么都不顾了。
他躬身行礼上前,说道,“回郡主,当时小人就坐在他的旁边,他说郡主您是破鞋,说您不知廉耻,这都是他说的,小人不敢有半分欺瞒。他言语上对郡主大不敬,小人几次三番提醒,他都不以为意,还说……还说郡主这般不干净的女子,就应该以死谢罪。”
“很好。说得好。”陆心水微笑,爽朗的道,“青山,赏!”
青山走过去,将三两碎银丢到他怀中。
那人接着银子,连忙塞袖子里,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声道谢。
陆心水平静的问,“还有吗?”
“有!”
又一个人站出来,将自己记着的只言片语,一股脑说了出来,同样得了三两碎银。
作证这种事越早越好,不然到后头,别人都说完了,自己还说什么?
于是围观的百姓们便开始争先恐后。
一时之间,庄严肃穆的大堂,弥漫着的都是对一个女子最恶毒龌龊的话语。
陆心水一开始只是浅笑,到后来笑声越来越大,笑的眼泪纷飞。
谢长绝整张面色发白,他的唇颤抖着抖了抖,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又酸又胀,憋的他难受。
肮脏不堪的言辞,或贪婪或恶毒的百姓,冷眼旁观的朝廷命官,还有大笑不已的她……
谢长绝头皮发麻,呼吸困难,他的心疼的一抽一抽,终于恶狠狠的出声,“够了!”
众人还在为了那三两碎银,肆意的用言语攻击着那个姑娘。
“我说够了!”他厉声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