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后来没有再明说什么,提起了以前的许多事。
她跟讲许邕小时候的成长趣事儿,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语速很慢,喘气艰难。
许知意试图劝说她要她休息,被她一句话彻底堵住了话头。
“时间不多了,死了之后自会长眠。今天老婆子我精神好,你就多听几句吧。”
许邕眼睛红通通的可怕,他紧紧抿着唇,放在袖中的拳头握成一团。
谁都无力与时间的流逝抗衡。
在阿婆的讲述之中,许邕小时候就是个很乖的孩子,寡言少语,凡事忍让。
楚府上下的长辈,都对他心生好感,很是喜欢,正因如此,才遭来楚烟等人的嫉妒。
楚烟飞扬跋扈,嚣张惯了,可说到底还是家里人宠溺出来的。
阿婆嘴上念叨着她的不是,少不了还要帮着说几句好话,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许邕不怪,许知意也不怪。
寄人篱下,能够一碗水端平,那是再好不过了,但如果不能,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人性本就如此。
但阿婆对许邕的好坏,不应该与旁人比,平心而论,她对这个外甥是格外好的。
所以许邕才会这般难受。
阿婆越说声音越浅,越说语速越慢,她的眼皮慢慢垂下,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有那么瞬间,许知意的脑袋是无法思考的,还是她的手被许邕碰了下,才反应过来。
“阿婆她……”许邕的眼泪就在眼眶打转,似乎她一点头,情绪就会奔涌而出。
许知意屏住呼吸靠近,然后大大的松了口气,她朝着他摇头。
阿婆只是累的睡着了。
许邕愣住,感激而欣喜的多看了几眼后,眼泪不受控的掉落。
他自觉丢人,忙擦了擦,后在对上许知意平静的眼神时,索性不加遮掩。
两个人蹑手蹑脚从房间里出来,外面竟候着楚举和姜氏二人。
楚举忧心忡忡的上前:“你们阿婆……”
“睡着了。”许知意看到他松了口气,注意到他身上没有再穿孝服,显然是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她好奇的多问了句:“二舅舅与二舅母这是要见阿婆?”
“有些事要同娘亲说的。”楚举回答。
他虽然成家多年,但之前在阿婆没有病倒时,整个楚府都是阿婆在当家,导致两位舅舅养成了习惯,每次从外面跑商回来,都要来同她讲讲这一路的所见所感所获。
许知意好心提醒道:“阿婆刚睡着。”
“这么快又睡了?”楚举担忧的道:“刚熬好的药还没喝呢。”
许知意说:“不如就用火温着,等阿婆醒来后再喝。舅舅的事如果不是特别急的话…”
姜氏历来看许知意不是很顺眼,之前楚举没在家中的时候,这死丫头片子可没少让她的孩子吃哑巴亏,现在仗着楚举回来了,她可得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不等许知意说完,她就打断道:“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指指点点?娇娇,倒不是当舅娘的说你,虽说这几年你无人管教,可也老大不小了,该知道的礼数,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懂的。你舅舅要做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她的不满不屑,就连身边的许邕都变了脸色,许知意自然听了出来。
她没有反驳,赞同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反倒是听见楚举低声呵斥的声音。
楚举是喜欢自己这位妻子的,美人知趣又富有情趣,身娇体软,说话声都是酥的。
她平时在府上作威作福的事,他都是知道的,因为宠着她,所以向来没怎么计较。
其实在今天之前,姜氏这般对许知意,他是不会管的,但眼下不比从前啊!
许知意认识许多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得罪她,得不偿失,前路更加难测。
楚栋离世后,楚家的生意,就会交到他手上,外面对他的评价,远不如楚栋。
都说他的兄长在经商方面具有天赋,而他不过平平无奇,一切都仗着有兄长帮扶。
他若是能够在兄长去世之后,挑起生意,还将生意做大,外界的评价就会因此改变。
至于能否让他扬眉吐气,关键就在于许知意。
若是和她交好,利用她的人脉关系,打通些许关系,楚家的生意定会蒸蒸日上。
他的计划都已经做好了,岂能任由人打乱?
楚举的呵斥,顿时让场面发僵。
姜氏还以为自己听错,满脸疑惑的看过去,对上冷冰冰的眼神,蓦地不敢出声。
楚举冷哼了下:“娇娇这几年都在生病,你当舅母的不心疼便算了,这会儿还在这里阴阳怪气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她对我指指点点,倒是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既然娘亲在睡觉,那就晚点再来是了。你身为舅母,这也值当拿出来拿捏小辈的?”
姜氏被楚举哄着宠着的多了,自然知道这男人心里是有自己的。
这会儿突然帮许知意,虽说她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聪明的什么都没再反驳。
她尴尬的张了张嘴,装出来一副懊恼的模样,道歉道:“是…二爷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