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怪许逸申不认识,他平时要上朝当差,府上的事情,基本都是赵娇娥在打理。
他这般问,赵娇娥恰好从人群中过来,笑着在他耳边提醒道:“大人,这是京郊养鸡场的人,平日里咱们府上吃的鸡,都是他给送的,人称李老板,这李老板生意做的不大,咱们府是他们的老主顾,多年来的鸡肉一直都是他家的。”
说到这里,她奇怪的看向李老板,疑惑发问:“只是李老板,你今日闹这么一出,是为何啊?平时我们待你不薄,今天大人寿辰宴,有什么事情你非要闹到这里来说?眼下在场的这一个个的,都是京中权贵,你怎这般来扫人兴致?”
李老板头发很稀,人到中年已有秃顶的迹象,少得可怜的头发硬撑起来个小小的发髻,看着实在叫人心酸。
他嘴边挂着两撇胡子,也是稀稀疏疏的,吊角眼,短粗眉,被赵娇娥一番斥责后,模样更狼狈,耷拉着脸,像个活苦瓜。
事情闹到现在,在场的人,全都等着他回话。
他叹了口气,先是道歉:“大人,夫人,实在不是小人想闹,是小人当真被逼到没法子了,小人是小本生意,因着给许家送货多年,心中对大人都是感激的,小人知道大人今天过寿辰,特意早早的准备好了许多只鸡,谁知今天送来的时候,府上的大姑娘却说不要了,还说以后都不用小人往府上送东西了,大人,小人自问没做错什么,怎么好端端的…这…这就断了小人的活路啊!?小人实在想不明白,这才闹到跟前的。想着大人平时公正无私,您给评评理,也给小人个说法才是啊!”
许知意轻笑出声。
她自然认识这个李老板,虽是第二次见,但近日来没少听说他。
厨子里的邢大婶儿们,提到他便气的牙痒痒,连说带骂不停歇,他叫青山去查了之后,还查到不少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原本只想日后不和他合作,给他条活路,现在看来,这厮是受人挑唆,非要来往死里作,那就自然别想讨到好处。
许逸申见事情涉及到许知意,喝的那点酒顿时清醒些许,他今天有意给许知意正名,不想在此时闹出什么岔子来。
于是他扫了眼他,沉沉的道:“你先去后院等着,等宴席结束了,本官再给你个说法。”
这是明面上想护短。
许知意心中一热,被人维护的感觉,她自然欢喜,只不过这样的话,即便她什么都没做错,在场的人也会以为是她的错,虽是暂时维护了脸面,难保旁人私下不会说什么。日后若是谁去外面说上几句,她就是有理,也会变得没理,还平白会落个刁蛮心狠的名声。
流言蜚语最能毁掉一个人,她既然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什么不能拿到太阳底下说的?
“爹爹。”许知意上前,这时候众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陆廷野方才都是偷偷的瞟两眼,这会儿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他才不管旁人怎么说,在他心里,他的人做什么都没错。至于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简直一派胡言。
他记下了这件事,心中还思量着,就见他那娇俏的小姑娘立的规规矩矩,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白的发光,瞳仁却漆黑一片。
“不必等到宴席结束,事情既然发生了,便在这里讨个说法,不然说不清扯不断的,旁人还真当我霸凌他了呢。”许知意道:“既然诸位叔叔伯伯们都在,也好让大家都评评理。”
许逸申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好,娇娇说的对,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那你说说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李老板傻眼了,赵娇娥也傻眼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许知意这么较真儿,也没有想到许逸申会将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
在他们的计划里,人多的时候闹一闹,许逸申平时不管事,肯定会将他先安抚住。
等到了后院,有赵娇娥帮着,这件事轻而易举的就能解决。
不仅能保住他和许家的这门生意,还能让许逸申觉得许知意办事不利,更能给赵娇娥出口多日来积攒的恶气。
眼下事情的发展,和想象中不一样。
闹都闹了,此刻打退堂鼓,岂非不打自招?
李老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听。
许知意扫了他一眼,说道:“爹爹,这李老板确实给府上送货多年,我本想全他个脸面,但他既然非要闹,那我也不怕实话实说。今日我不要他送的活鸡,并非无理取闹,实在是因为这李老板仗着咱们是熟客,就杀熟。青果,去把账本拿来。”
她近段时间筹备寿辰宴一事,借机获得了部分管家的权力,自然是可以看到往年府上的账本的。
青果应声跑开,许知意又对青山点了点头,不一会,两个人都去而复返。
青果递来了几个账本,青山则从外面拎了十几只活鸡。
许知意瞥了眼那蔫巴巴的活鸡,目光渐渐变得凛然,而李老板自然知道所为何事,这会儿简直快要沉不住气了。
他想跑,可四面八方都有眼睛,更何况…他朝着围观的诸人看去,果不其然,对上双冷飕飕如刀割般的眼。
那人生的很俊,气质冷肃,给人不好惹的感觉,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