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很想对墨鹤说,恩琦那傻丫头,在山上等着你呢,望夫石一样地等,瘦得都快没人形了。
可是想到母亲那副样子,苏婳终是硬下心肠,什么都没说。
罢了罢了!
各人缘分,由着他们自己去吧。
苏婳沉默地待了会儿,找了个借口离开。
皇甫婵娴熟地给墨鹤扎针,艾灸。
扎好针,她倒了杯温水给墨鹤,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不该问的,“是不是很想恩琦小姐?”
墨鹤接过杯子,低嗯一声。
皇甫婵弯腰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温柔地望着他,“怎么不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有她陪着,你或许好得会快一点。”
墨鹤摇摇头,“等我头发变黑,身体康复吧。这副鬼样子,会吓到她。”
皇甫婵唇角极轻地抽了下,“看得出,你很爱她。”
墨鹤眼眸深了深,“是。”
皇甫婵笑肌微微僵硬,睫毛垂一下又抬起来,“恩琦小姐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
平时她是极有分寸之人,不会打听别人的私事。
可今天的嘴完全不受脑子控制。
墨鹤右手端着杯子,水却忘记喝,俊美面孔情不自禁变得温柔起来,“对,她很可爱,性格活泼开朗,很爱笑,笑起来特别甜。人很聪明,会画好看的画,唱好听的歌,会设计漂亮的汉服,会亲手给我缝衬衫,会绣栩栩如生的鹤,会跳舞会弹琴,会说很多俏皮话,是很文艺很浪漫很美好的女孩子。”
他如数家珍地说着,就差掰着手指了。
浓密睫毛下,那双好看的眸子闪烁着光,是星辰大海一般的光。
给他治病这么多天,皇甫婵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温柔而亢奋的表情。
只是听他说,都能想象得到,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美好得闪闪发光。
真好啊,皇甫婵心想。
被墨鹤这么爱着,那个女孩子一定很幸福吧?
她心里竟有种酸溜溜的滋味。
不知愣神多久,该拔针了。
皇甫婵起身给墨鹤拔针。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他的病永远治不好,这样她就可以每天借着扎针来和他相处一会儿了,每天来这里见他,是她忙碌生活中最开心的一件事。
皇甫婵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怎么能有这么邪恶的念头?
皇甫婵用力摇摇头,将那种念头驱逐,飞快地把针拔完,收起来,放进针灸包里。
她抬起下巴指指保温桶,“药记得喝,好好休息,我走了。”
“好的,谢谢你,皇甫医生。”
皇甫婵兀自笑了笑。
这么多天了,他还是很客气地叫她医生。
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医生,哪怕她每天都收拾得清爽漂亮,来见他,可是在他眼里,她穿什么都一个样吧?
皇甫婵将针灸包放进包里,拉开门离开。
乘电梯下楼。
来到一楼大厅,皇甫婵遇到苏婳。
她礼貌地冲她打一声招呼,“你好,墨鹤的姐姐。”
苏婳冲她莞尔一笑,“谢谢你照顾墨鹤,我姓苏,苏婳,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好的,婳姐。医者仁心,给墨鹤治疗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者,墨鹤的师父对我们家有恩,有恩要报恩。”
苏婳黯然一笑。
但凡母亲有她一半觉悟,恩琦和墨鹤也不至于情路如此坎坷。
其实依着母亲的性子,她对墨鹤是感恩的,奈何感恩是一回事,把女儿嫁给他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她的冷漠不知恩,八成是故意装出来的。
这比不知感恩,更让人生气。
苏婳又详细问了墨鹤的病情,送皇甫婵出酒店。
刚要返回酒店,苏婳接到母亲的电话。
华琴婉问:“你妹妹什么情况?她有没有说要下山?”
苏婳道:“她不肯下山,执意要等墨鹤回来。”
华琴婉嗔道:“这个傻丫头,怎么比驴还犟。墨鹤呢?”
“墨鹤身体很虚弱,正在山下调理。”
“地址发给我,我去见见他。”
苏婳耳膜微麻,本能地警惕,“你见墨鹤做什么?”
“墨鹤身体虚弱,是给墨沉捐造血干细胞造成的,我理应去看看他。”
“别看了。墨鹤瘦得厉害,不像以前那么抗造,经不起您老的口诛笔伐。”苏婳少有的,对母亲不客气。
习惯了苏婳的顺从和温柔,华琴婉被刺到。
愣了片刻,她责怪道:“你这孩子,你们,唉。我不看墨鹤,你们会觉得我冷漠无情,我看吧,你们又怕我折磨墨鹤。”
苏婳不想听她抱怨。
她干脆把陆恩琦的地址发给华琴婉,“你去把我妹妹带回家吧,她总在山上待着也不是个事。”
“好。”
收到地址,华琴婉订了最近的机票,带着保镖飞过来。
抵达机场,还要坐车。
七拐七拐,把她累得够呛。
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赶到山下。
华琴婉气喘吁吁,仰头望着崎岖高耸的山,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