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换上自己的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
助理帮她量身体尺寸,要精确到每一个部位。
量完,苏婳走到沙发上坐下,低头翻看手机。
刚才在试衣间里,她对着镜子拍了几张自己穿婚纱的照片,想留一张最漂亮的做纪念,可是选来选去,觉得哪张都好看,哪张都舍不得删。
顾北弦侧眸,瞥了眼,笑道:“这么喜欢,干脆拍套婚纱照得了。”
苏婳眼睛从手机上抬起来,惊讶地看着他。
那意思是,都要离婚了,还拍什么婚纱照啊?
顾北弦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想拍就拍,别顾虑那么多。明天周末,我下午有空,忙完去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秦姝端了杯牛奶,递给苏婳,“隔壁就是拍婚纱照的,老板娘跟我特熟,你们就去她家拍吧。我提前给打声招呼,临时加个塞。”
苏婳伸手接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拍,当然是想拍的。
她和顾北弦除了结婚证上那张合影,就再也没一起拍过照片了。
拍一套也挺好的,可以留作纪念。
等到老了,拿出来翻一下,回想年轻时曾经深深地爱过那么一个男人。
她偏过头,悄悄地望着顾北弦。
淡橘色光线在他下颌轮廓和高挺的鼻梁上,投出淡淡的影。
她爱的男人惊心动魄的好看。
次日下午。
顾北弦准时来医院接了苏婳。
到了婚纱照相馆,苏婳要去化妆,顾北弦在外面等。
女士化妆间超大一个,里面有好几个人都在化妆。
苏婳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化妆台前。
化妆师拿粉底刷往她脸刷粉底,边刷边问:“苏小姐,你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啊?皮肤这么好,稍微打一层粉底就可以了。”
苏婳不知道自己用的护肤品是什么牌子。
是顾北弦送的,法国原装进口,很长一串法文名字,据说是高端定制。
她不懂法文,用了三年都记不住是什么牌子,歉意地笑了笑,说:“等会儿我问问我先生,再告诉你好吗?”
化妆师羡慕地说:“你先生这么爱你啊,连护肤品都替你包办。”
“爱”这个字眼,让苏婳顿了一下。
他对她是不错,但那是爱吗?
忽听耳边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苏婳姐,你也来拍写真啊。”
苏婳头皮阵阵发麻,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一米开外,已经化好妆的楚锁锁,穿着一件黄色蓬蓬纱质的长裙,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化妆间里人很多,苏婳不太想搭理她,便微微点了下头。
楚锁锁却不打算放过她,扯起唇角,不怀好意地笑道:“苏婳姐从小住在山沟沟里,大概是第一次拍写真吧?”
她声音不小,化妆间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唰地一下朝苏婳看过来。
那眼神相当精彩,分明就是看乡下土包子的眼神。
苏婳颇有些无语。
外公外婆年轻时其实都在市区工作,退休后,因为外公有哮喘,医生建议去环境好的地方生活,所以就搬回了位于山脚下的老家。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要工作,小时候没人照看,就跟着外公外婆一起回了老家。
她没觉得山村有什么不好的,环境好,民风淳朴。
苏婳对上楚锁锁得意洋洋的眼神,轻描淡写道:“我不拍写真,我拍婚纱照。”
楚锁锁妆容精致的脸登时就垮了,难看得很,阴阳怪气地说:“有没有搞错啊,你和北弦哥都要离婚了,还拍什么婚纱照?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苏婳神色淡然,“是顾北弦提议要拍的。”
楚锁锁不信,“肯定是你死皮赖脸缠着他要拍的,北弦哥向来不喜欢拍照。”
苏婳懒得搭理她,闭上眼睛,让化妆师继续给她化妆。
楚锁锁站在原地,眼神阴鸷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等苏婳化好妆出来,到等候区去找顾北弦时,就看到楚锁锁坐在他身边,紧挨着他,眉眼含笑,同他轻声低语,很亲密的样子。
说的什么,离得远,苏婳听不清楚。
她心里膈应了一下,加快脚步走过去。
楚锁锁瞥到她走过来了,故意提高嗓门问顾北弦:“北弦哥,你和苏婳姐都要离婚了,她怎么还缠着你拍婚纱照啊?”
顾北弦淡淡道:“是我想拍。”
楚锁锁噎了一下,“你不是不喜欢拍照的嘛。”
以前她想跟他合个影,他每次都婉拒,说不爱拍照。
顾北弦抬眸,看着妆容明艳,一袭洁白婚纱,正款款朝他走过来的苏婳,眼睛亮了亮,心不在焉地回楚锁锁:“那要看跟谁拍了。”
犹如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来。
楚锁锁从头凉到脚,挫败极了。
她压抑着情绪,娇笑着说:“北弦哥,顾叔叔说等你和苏婳姐离婚后,就会娶我。眼下你和她拍婚纱照,不觉得对我是一种冒犯吗?”
顾北弦眼角余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我和苏婳离婚,和娶你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