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袖之间马车的帘幔已经被掀开,我站起身,藏身在酒肆的黑衣人起身手握弓箭,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箭气逼了过来,我抬手捻了诀,将那重重杀气挡在结界外。躬身拉住马车上的人,那人虽格外惊诧却也未多做言语,只将自己一只玉手握在我的手背上,我提醒他道:“等会你只需握住我的手,你刚刚拉我的时候用了功力,练功之人胆子大些。看见什么都不要太惊讶。”
他颔首点头:“好。”
我便携着他,平地招了片堇色祥云,朝着那九天云霄飞身前去。地上的百姓乍一看见如此,便荒唐的跪地嚷嚷。我承认这种法子着实惹眼了些,可没有旁的办法。
便如此我携着他落在天边的游云上,他虽是胆子大,但还是凡人之躯,第一次踩在云彩上脸色云白。“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我们还会相见的。”我踌躇了片刻,看着他精致的容颜落上惶恐,忙道:“等会我会将你送回亲王府,就当是我报了你给我治伤的恩。”
初次出冥府便与人间的王爷扯上关系,古神向来不允与凡人亲近,若是真的同他生出什么情缘,免不得混沌镜中要给我织上一劫。
听判官说九重天的那些老神仙们每每历劫都会落下半条命,何况混沌镜法力无边,我又怎知它会忘恩负义的将我抛到什么地方去。
想了想,也觉得舍了这个美男子,保住了性命是值得的。
良久之后,阿笙从人间跌跌撞撞的驾了祥云飞过来,喘着气道:“王上,你怎么走的这样远?”
“你怎么回来了?”我反问道。只见她一脸失落,捂着胸口喘了许久:“兴许是我法力不够,算错了时辰,恩人他前几刻落了劫,我还守在酒馆子中等他过来。馆子中人太多了,我以为是自个儿没看见他,就特意询问了老板,老板说京城的那位五爷今日压根也没有来酒馆。我掐指一算才算到,恩人的劫已经落了”
酒馆子,王爷。我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问道:“你便是一直守在酒馆子等他来?你先前算的劫难是落在什么地方?”
“先前算的乃是在馆子中,恩人他方一来到馆子,便被馆外的人尾随其后。命格子上说,恩人他应是中了箭,伤了心口。”她慌着道。
“你那恩人是不是京城中的安亲王,你说的那馆子是不是琴扬酒馆?”
她果断的点头,一怔问道:“王上怎么知道。”
我抽了口冷气,呆滞了半天,“我,兴许是给你替他挡了劫……”
再后来,我便是途径丹熏山的时候逢上风雨大作雷声震耳欲聋,顺手拾了个落难神君,不过那一切因果都是后话。
颜玉说,这一切因缘都是上天注定,他也许命中有我救他性命这一茬。后来,我还特意回了冥界查一查那生死薄子,翻开京城皇室的那一栏,唯独他的那一栏子,是空的。
这四海八荒的生灵除却九重天的那些古神,都要在生死薄上走一遭,可为什么,生死薄上翩翩没有他的名字?
“许是天上的那些古神,同你一样,也羡慕人间繁华,将自己的魂魄放下轮回,权当历劫了。”颜玉说的风轻云淡,提了壶酒洒脱一口饮尽。
“我在他的身上,寻不到一丝仙气。”我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呆呆道。
颜玉笑我:“莫不是被那天启小子给伤的透彻,你才不肯接受他乃古神转世的事实吧。”
合上生死薄,送入判官手中,抬手摸了摸这颗伤过的心,“也许,这便是我的命吧。”
“也许是天界的某位神君被贬下凡尘,未经冥府,自然生死薄子上见不着他的名字。”判官小声提示道。
我低下头,拾起一份奏折握在手中:“左右都是九重天的神仙。”
阿笙说,那王爷在她生前曾落笔生花,免了继母将她嫁给纨绔的劫。她只知道,他是当今皇帝的五王爷,上面有四个哥哥,近年来老皇帝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她曾看过生死薄,老皇帝仅剩下三年的阳寿,才算到安亲王今年会有此劫。
也许,我本就不该插手他的命运。终究,他是天命所归,日后要做皇帝的。
挥手示意判官离开,整个空荡荡的冥殿,只剩下我与颜玉。
“当日我去丹熏山寻你的时候,你整张脸都像纸般苍白。我原以为你会为了天启多伤心那么几日,却未想到,你这样快将心思放在人间王爷的身上。人家不过是抱了你两下,那天启可是与你朝夕相处了整整三个月。”
我掀开一本折子,拾起朱笔在折子上瞄着批注。“天启纵然忘恩负义负了我,我也大可不必为他伤心,何况,我已经让他如愿以偿娶到素玟郡主了。至于安亲王,只是有些交情。”
颜玉手中一抖,杯子中的酒洒了一滴:“素玟郡主,陨落了。”
朱色笔痕染透了宣纸,我颤颤道:“为何?”
“天族的素玟郡主乃真神之后,与天族的大神早已两情相悦,她父君因着大神身份比自己还要高贵,遂不大看好这门婚事。恰好你一己之私断了人家的姻缘,使了术法让那郡主一心将自己对大神的感情付给了天启。可你却忽略了那素玟郡主始终都是爱恋着大神的,大婚之日,她恍然忆起过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