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空放晴,经过一夜的冲刷,灰尘邪气尽去,阳光显得格外明亮刺眼。
挑夫大汉们一个个胡乱啃了些干粮,和书生道别后,再次挑起重担,快步离去。
青年书生也被挑夫们的动静吵醒,看着离去的挑夫,赶忙去摸了摸晾晒的衣服,书生脸上露出喜色,衣服干了!
角落里,李元婴揉了揉脸,站起来伸展身躯,虽然睡了一夜,但依旧疲倦。
这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精神上的困顿,身体上的疲倦是腰酸背痛,而精神上的疲倦却是那种睁不开眼的困顿,闭眼就想睡觉。
强行打起精神,李元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见眼前这个书生虽然落魄,但穿起衣服来却是有条不紊,一板一眼。
艺术!
李元婴一拍脑袋想出一个词来,这人穿衣服非常有节奏感,艺术感,仿佛看着这人穿衣服也是一种享受!
见鬼!
咋会有这想法!
李元婴心中恶寒,看人穿衣服居然是享受?
扭过脑袋不再关注,李元婴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拐角,瞧见那残存的茅屋也塌了,只留下孤零零两根木桩杵在地上,老马嗤牙咧嘴,打着响鼻,像是表达不满。
李元婴拖过马车,给老马套上,又进去屋内,准备搬运棺椁上路。
踏入屋内,李元婴这才看清青年书生的样貌,样貌倒也普通,显得瘦弱,脸上有些发黄,没有血色。
“这位兄弟,你昨夜就在此处?”
书生穿好衣服,背上书箱,正准备离去,见李元婴一路走进屋内,目瞪口呆,看李元婴这熟门熟路的模样,哪能不知道李元婴昨夜也在此处过夜。
“不错!就在那里!”
听到书生搭话,李元婴笑着指了指昨夜睡觉的地方回道。
看着李元婴手指的方位,一个隐蔽的角落,书生尴尬的笑了笑,见李元婴独自一人,而且样貌颇为年幼,是个半大小子,再次问道:
“小兄弟,你这是去哪啊?如果路途一致,咱俩也好结伴而行,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旧任!”李元婴沉声道。
“巧了!我也是到旧任!”
书生惊呼一声,原本只是问问,没想到还真是同路人,关系像是被瞬间拉近。
“小兄弟是去旧任办事访亲还是还乡故里?”
“还乡,离乡十年了,如今还是第一次返乡!”
李元婴满脸回忆感慨道。
那个小村庄是李元婴降临这方世界后的第一个家,也是唯一的家,虽然仅仅生活了数年,但那个小地方却充满了回忆,村落里踩满了脚印,那是用腿丈量过的地方……
十年!
书生诧异的看了李元婴一眼,也没有多说,转而说道:
“我外出求学三年,如今归来,只是不知道双亲如何,虽然有书信来往,但……”
说着说着,书生掩面而泣,归心更重了。
李元婴见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一脸无语,也知道这是最真挚的亲情,只是可惜,自己没有了!
转而,李元婴扛起棺椁,出了院落,将棺椁放在马车上,这才喊了一声书生。
“好,就到了!”
书生见李元婴抗起棺椁,一脸震惊,都忘了擦拭脸上的泪痕,就一路小跑出来。
“兄弟,你好大的力气!为兄自叹不如!”
……
两人是同乡,又是顺路返乡,很快就熟络起来,关系愈发的亲近。
互通姓名后,李元婴知道,这个书生姓陈名清海,居然还是个秀才!
大夏读书人考取功名,有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五个级别,其中,童生仅仅只是有了能被称为读书人的资格,并无特权。
但秀才就不一样了,可以免去个人赋税徭役,见官不跪,即使犯罪也得上报府里进行决断等等特权。
绝对不像话本历史中说的那样不堪,这就像新闻媒体报道一样,专挑新奇,古怪少见的事迹播报,就像某地发生抢劫伤人事故的新闻,就认为这个地区的治安很差,这是极其错误的看法,能登上新闻,正是该地区治安非常好,很少发生抢劫伤人事件,这才新奇,有播报价值,而那些饱受战乱的地区,天天枪战,死些人,根本没有播报的必要,因为太普遍了,反倒是哪天能没有枪击案这还有可能播报!
同理,秀才中穷人出身的比例是极少的。
脱产读书是需要有人供养的,而这供养者只能是父母,家境差几乎与读书绝缘,更别提能拥有功名。
所以,一旦出现了穷秀才,就会被众人聚焦,穷秀才的心理,行为等都被放大,好似秀才都是这般模样!
穷酸秀才是极少数的,而古代大肆宣扬穷人读书翻身,这正是给予穷人希望,即使这希望像是那遥不可及的美梦!
美梦在,人就可以继续沉睡下去,若是哪天上升通道没了,阶级固化到极点,美梦破碎,人就会清醒,会绝望,会疯狂!直到毁灭一切!
不过,眼前的陈秀才可能是个例外,是那个少数穷酸中的一员!
一路前行,陈清海也搭上便车,揉捏着酸痛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