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姿的回答，并没有让戚乙狄感到意外。
他要是几句话就能让苏琼姿改变自己的想法的，那他家陛下也不必这么久了也没有半点进展。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点到为止的礼貌和客气让大家都感到很舒服。
分别之后，苏琼姿一行人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在车上，朱月璐忍不住松了口气：“说实话，我自小跟着父母没少见过世面。
但是汪寿山殴打洪氏那一幕，还是吓到我了。
荒燃的女人都这么没有地位吗？洪氏还有那么好的出身汪寿山都敢这样对她，那其他人呢？”
听了这话，苏琼姿道：“人的自我意识觉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见到别人的生活，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眼下过得还算可以。
能忍一时便是一时，人生这么长，所有人都觉得好日子在后头。”
“哼，等熬死了公婆，熬死了丈夫，又有了一个乖巧听话盲目孝顺的儿子，娶了一个任由打骂的儿媳妇，可不就是好日子来了吗？
前半生受到的委屈和虐待，都施加在下一辈的身上，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女子的视线便永远被拘泥于后院寸宅之中。
可算下来这一生，当了女儿，当了妻子，当了母亲，当了婆婆，又何曾当过自己呢？”
紫灵说着，靠在背后翘起了腿：“还好小姐早有预料，今天汪寿山肯定不会轻易让你们俩好过。
你们出门的时候我就在暗中跟着了，果不其然，还想当着你们的面打自己的夫人。
明礼知耻的人处理家事恨不得无关紧要的下人都屏退，汪寿山眼里只怕根本没把女人当人。”
听了这话，朱月璐一下就好奇了起来：“紫灵姐姐，你的武功那么厉害啊！我一直以为你真的只是一个侍女呢！”
“紫灵可是圆月十卫出身，因为研习毒术的缘故被小姐留在身边。
虽然身手比不上那些专精武功的师兄弟，但是她的武功也可以算是一流高手了。”
苏琼姿倒是了解，当即对朱月璐解释了起来。
朱月璐被她这么一说更激动了：“紫灵姐姐能教我吗？你丢扇子进来那会儿真的……太飒了！”
“你居然会说‘太飒了’啊！”紫灵一脸惊奇：“这不是《神女传》里对神女的描述吗？”
“我可是神女传的忠实读者，当然会说啦，神女真的好飒！”
朱月璐到底年纪小，尽管平日里都稳重乖巧，可刚刚一起经历了那么紧张的事情，这会儿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本性里的活泼便忍不住暴露了出来。
苏琼姿坐在她们两人的对面，听着两个姑娘讨论《神女传》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想起了别的事情。
如果没有遇到陆暖，没有被陆暖影响，也没有看过《神女传》，更不知道这本书是陆暖所著。
苏琼姿想，她或许还在继续着被垣国叛将当成棋子的生活。
苦苦地挣扎在爱与恨之中，不断质疑自己到底是否配得上垣国遗民的信任，是否配得上楚玄洲的爱慕，不断怀疑楚家以及那些人对她的贬低的批判是不是当真如此。
而不是现在这样。
不仅离开了叛将的掌控，也放开了对垣国遗民的执念，更是不在情与爱之中钻牛角尖，更不会把别人的三言两语当真并且放在心里。
她有自己的广袤天地，她要活的是自己的人生。
前半生应尽之责已经结束，以后，她是苏琼姿。
就只是苏琼姿而已。
想到这里，苏琼姿忍不住再次看向朱月璐。
她和自己当年一样，备受宠爱着长大。
但是她又和自己当年不一样。
因为她很明白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也拥有足够强大的心脏和自信。
她们的未来，可见的便是坦途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