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翠布庄的规模,在整个广阳县来说不算大也不算小。
一层是普通的布料,二层是相对昂贵的料子,三层是最贵的料子。
但是其实还有一层在地底下,藏着的是不能用“贵”来形容的布料。
此时掌柜的就是带着陆暖,去了底下一层。
看着眼前出自于涠洲下辖锦绣庄的乳烟缎,陆暖心里终于是定了定。
“公子您看,这是锦绣庄的乳烟缎、簪金织锦、披霞布、银丝镂金绸、东龙缎,可入得了您的眼?”
掌柜的一脸期待地介绍完,看着陆暖,等着她的反应。
陆暖倒是不着急,一一看了过去之后,手落在了簪金织锦上,随后道:“假货。”
掌柜一愣,随后陪着笑脸道:“谢公子说笑了,我们珠翠布庄虽然不是规模最大的,但是却也不会拿假货糊弄贵客。”
陆暖也不着急,只是将那一匹簪金织锦拿了起来,示意紫灵将灯挑亮一些后,轻轻展开一段,用细剪刀挑断,随后轻轻揉了一下。
掌柜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段儿被陆暖扯出来的簪金织锦上的金线一个接一个地崩开,当即傻了眼。
“锦绣庄的簪金织锦,每一针落下之后,都有独立性,之所以如此珍贵,便是因为上面的簪金绣不影响裁剪衣服。
普通的簪金绣一旦勾丝便无法修补,但是锦绣庄的簪金织锦上的金线,看似交缠不轻,其实少了哪一条都可以用手法补上。
掌柜的,你拿普通的簪金绣冒充簪金织锦来糊弄本公子,可知错?”
说着,陆暖将手里散开的布料丢在一旁,眼睛一斜,看向了珠翠布庄的掌柜。
“公子见谅,实在是这一次的货来得太不容易了,所以我们没有好好验过,小人真该死,竟把鱼目当珍珠先给了公子,还请公子息怒!”
掌柜一边说着,一边陪着笑脸,又指向了东龙缎:“谢公子慧眼识珠,这匹东龙缎小人拿头保证,绝对是珍品!”
“的确是东龙缎,但是称不上是珍品。”陆暖拿手一摸那布料,便笑了。
“谢公子虽然眼光卓绝,可是普天之下,只有锦绣庄大当家一脉才能做出东龙缎……”
“那这应当是大当家一支的年轻人,练手之作。”
都不等掌柜的吹完,陆暖就立刻打断了他。
随后,陆暖背着双手,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一屋的布料,无比遗憾:“掌柜的这一批货可没少被人糊弄。
除了最便宜的乳烟缎没有问题之外,簪金织锦是假货,披霞布是假货,银丝镂金绸是次等货,东龙缎也是次等货。
你当了一辈子的布庄掌柜,竟然没有看出来,实在是令本公子意外。”
说完,陆暖将自己腰间挂着的香囊摘了下来,放在掌柜的手里,道:“本公子这个香囊便是东龙缎珍品所缝制,掌柜若是不信,可以相下比较一番。”
丢下这句话后,陆暖抬脚便走。
掌柜摸着手里香囊细腻的触感,赶忙上前摸了摸那匹东龙缎。
以往没有对比,所以掌柜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今得了对比之后,掌柜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
“谢公子请留步!”在陆暖心中的倒数归零的那一刻,掌柜终于是开口喊住了她。
“还有何事?”陆暖转身问道。
掌柜手里捧着陆暖的香囊,双手递还给陆暖,后道:“小人已经知道自己的错,只是这一次动汇南进来的布料都是同一批,小人既然连东龙缎和簪金织锦都看不出来,便想劳烦谢公子帮忙掌个眼。”
“大胆!我们家公子岂能帮你掌眼!”一旁的紫灵立刻柳眉倒竖,斥了回去。
陆暖却抬手制止了他,随后道:“我可以帮你掌眼,但是你得带我去见你的出货人。”
“这……”掌柜的为难了起来:“谢公子,涠洲那边已经同我们断了商贸许久,我们这些锦绣庄的货也是通过不怎么光彩的渠道来的,行内默认的规矩便是不可问出货人……”
“不怎么光彩的渠道,那你怎么敢拿出来卖?”陆暖冷冷地看着掌柜:“不怕本公子向府衙举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