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铭岳是谁?他可是当年跟着萧余生一起去战天道的人,本身就是山野路子出身,仵官王这种人他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会怕呢?
来就来吧,他仇铭岳现在想喝的酒,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等他喝完再说。
所以仇铭岳一把甩开了阿鲤,伸手就捧起了面前纯黑的酒坛,双臂一扬直接将酒坛举了起来,里面混沌的液体十分粘稠,但也倾泻而下,灌入了仇铭岳的口中。
但奇怪的是这些看似粘稠的液体并没有堵塞仇铭岳的喉咙,它们比起‘酒液’更像是一种‘无实物的空气’,仇铭岳举坛畅饮的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用倾倒粘稠物的方式来自杀,但实际仇铭岳的感觉却是……酣畅淋漓。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喝到,因为这些粘稠的混沌之物到了他的嘴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他好像又畅饮了什么古法仙酿,因为当他‘饮下’这个名为死骸之酒的东西后,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从心底炸开来,在瞬间就满足了他所有的欲求。
“啊……”
仇铭岳双臂力气一卸,这黑色的酒坛就被摔在地上化成了碎片,他本人站在碎片的中央,眯着眼昂着头,脸上挂着笑容,是一副十足十的享受表情。
阿鲤也愣在了一旁,随后她突然对着仇铭岳尖叫了起来,而她那张肥胖的脸也因此扭曲变形,到最后已经成为了一个完全不似人类的脸庞。
阿鲤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怪异的东西似的,她惊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落荒而逃,好像只要她能离开仇铭岳,她就能获得绝对的安全。
她尖啸着离开了自己的小店铺,脸上的表情脱离了人类的长相,她好像不是一个人,而像是什么化成人形的精怪,但无论如何,她逃难一般地离开了那里,只留下仇铭岳一个人有些茫然无措。
但就算如此,阿鲤尖叫着、不成人形地跑到了大街上,可大街上的行人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仿佛阿鲤根本不存在似的。
而阿鲤也明白这个,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肆无忌惮地显露‘原型’,然后尽情尖叫着跑向了小镇的某个方向——若是仔细看过去的话,那个方向正是贾子龙的家。
在阿鲤的身后,那个她一直以来都看守的小店突然被一阵腥红的雾气缠绕起来,死气借着这股猩红的雾气快速地凝聚在一起,将阿鲤的小店笼罩。
“仵官王……仵官王,仵官王要怪罪我了!”阿鲤只看了一眼就哭了起来,她害怕急了,脚下也跑得更快了。“救救我……我得想办法……想想办法……他的死不能平息仵官王的愤怒……我要想想办法……”
阿鲤说完就不再看向身后的景色,而在她的身后,本来和谐的小店景色则骤然变得恐怖与诡异,一棵参天的大树破土而出,那间虽不算华丽、但却足够古老与陈旧的小店因此分崩离析。
阿鲤的小店碎得很彻底,在那棵巨树的撕扯下,它化作漫天飞舞的碎片在空中飘零,其中还残差了一些血肉与血沫,应当是小店内保存的活物的尸骸。
阿鲤头也不回地跑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与死气越来越浓,她明白,那是仵官王的怒火,而这股怒火在撕碎那个不会说话的野小子后,就会倾泄在自己的头上。
但这是一个奇怪的小镇,就算小镇里的房子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可街道上的行人却还是慢悠悠地前行,而这种破坏的余波似乎不会影响到他们一样。
这种程度的爆炸在这个小镇子里,唯一能看见的人,好像就只有与之有关系的阿鲤了——或许还有仇铭岳,但阿鲤的小店已经被诡异的巨树撕扯得细碎,在那漫天的碎片中,根本看不见仇铭岳的影子。
阿鲤无心去管仇铭岳的死活,她此时心中慌乱极了,她甚至已经默认仵官王已经杀死了那个奇怪的野小子,现在他的怒火已经对准了自己。
要死了。
阿鲤想着,她粗重地喘息着,她奋力地向前奔跑着,她的身前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上是神色各异的陌生人,阿鲤穿过人群,与这些陌生人发生碰撞,甚至撞到了其中的一些人,但这些人都没有理会她。
被撞到的人只是原地怔了一下,随后就继续前行。而那些被撞倒在地上的人则是无事发生一般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没有人看见阿鲤,没有人看见自己身边有一个逆行的女人,正惨叫着向着小镇的边缘逃窜——他们或许是真的不在乎,或者是根本看不见。
“完了……完了……他们看不见我了……”阿鲤绝望地奔跑着,时至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但求生的本能仍驱使着她逃跑,她也只剩下逃跑了。
就算是不知道该向何处去,但阿鲤要跑,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了,她就再也跑不起来了……
而当阿鲤绝望的时候,她的身前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是一个书生,阿鲤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这才看清是那个找自己换取福禄的书生。
已经被很多人无视的阿鲤并没有想太多,她虽然看见了贾子龙,但她没有想到对方也能看见自己,直到贾子龙扭头直勾勾地看着阿鲤,脱口而出:“老板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