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
“是的,灾厄,你没见到那位灾厄之神吗?我以为……我以为他不在上面,就会在下面了……”
“啊……你说的是他啊。”
被谢宁拉住的尧庚年愣怔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谢宁在说什么。
她在找自己,期盼自己能帮她完成在人间未竟的遗愿,了结她心中的憾事。
谢宁一直想要找的人其实就在她面前,但尧庚年之所以没有告诉她真相,也许,就连尧庚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是在观察谢宁这个人。
观察她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帮忙。
当初,谢宁帮助自己躲避‘斩鬼师’时,尧庚年以为谢宁是一个热心助人的鬼。
而当谢宁愿意冒着风险带自己前往禅魔裂谷、又愿意等着自己与鬼魁沟通时,尧庚年觉得谢宁是一个值得被帮助的人。
可是现在呢?尧庚年对此反倒是不确定了起来。
因为谢宁站在这里,她站在这里等待尧庚年去探险,她要尧庚年帮她探索未知,然后将成果带回来给她,自己站在安全处什么都不做,只是‘翘首以盼’。
仅此而已,这和言灵儿有什么区别吗?
说到底,谢宁之前再怎么对自己不抛弃不放弃,都不过是自己尚有余力自保时,对外人的一种几近于施舍的怜悯与同情。
看透这件事后,尧庚年就对谢宁有了不同的看法。
说实话,就算是言灵儿也一样,尧庚年是不喜欢这种人的,这种人的帮助……只是一种‘投资’,他们在帮助他人的时候就在盘算着回收利息。
她们给予的帮助也就仅此而已了。
那么如果只是这样,这就不是帮助而是交易,是一种让被帮助者无法拒绝的交易。
虽说尧庚年自己也做过这种事,但至少尧庚年不会欺骗对方,他会坦荡地把事实告诉被帮助者,以此来买个心安。
这并不是正义的、更不能说是善良的,可尧庚年不介意,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老好人,或者是善人?
他并不觉得事事利己有什么错,但至少不能欺骗自己,并以此来指望被骗者乖乖上当。
所以尧庚年能做的,只有坦荡。
正因为此,比起谢宁这种曾经身为人的鬼,尧庚年更喜欢鬼魁那样愿意倾自己的一切去帮助‘同伴’的生灵。
就算这个生灵不是人也好,但他在尧庚年的眼中,比谢宁这种鬼更具备人性。
自从与耀邂逅后,尧庚年一直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救赎,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但事实却是……他在成为灾厄的路上一去不返。
他想回头。
但他找不到契机,更舍不得放弃一切,然后重头来过。
他没有那个魄力,至少没有主动舍弃这一切的魄力。
所以尧庚年凝视着谢宁,但他的眼中甚至都没有她的身影,然后摇了摇头,说:“没见过,这底下除了冰冷的河水与那具尸骸外,什么都没有。”
“……”
谢宁听后,肉眼可见的迷茫了起来,她好像是听见了什么能让她崩溃的事情一样,虽说是一个厉鬼,但也是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失神地摇了摇头。
“不应该的……灾厄就在这里,他一定在这里……我在上面找了他很久都没有找到,他应该就在这里面的……”
“或许他不在,或许灾厄也是一个落魄的人,或许你的憾事,该由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来到这里,去求助一个素未谋面的未知生物。”
“它不是未知生物!它是我们传颂已久的神,它是灾厄之神,它能带领我们走向新的未来……能打破天道、打破千年来的陈规,去开辟新道路的人。”
“不过是好听的空话罢了。”尧庚年淡淡地说道,他低头瞧着自己这一身的裂痕,苦笑一声。“这些空话盖在谁的头上都一样,你连灾厄的性格与长相都不清楚,怎么就敢将自己一生的憾事交给他呢?”
“除了他,谁还能帮我……我们呢?”
谢宁在这里顿了一下,她抿着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哀的神色。“那些愈鬼师终究还是斩鬼师,虽然他们理解我们,也愿意帮助我们,但谁知道会持续多久呢?无论如何,他们毕竟也曾是追杀我们的一分子,不是吗?”
“可至少你认识了一个愈鬼师,他是可以帮你的,但看来你没有接受他,反而是自己来到了这里,渴望去见灾厄一面,然后让他帮助你完成遗愿。”
“……我们传颂着这样一个神,如今它来了,为什么它不会去帮助我?”谢宁迷茫地抬头看着尧庚年,忽然表情一变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她猛地扑向了尧庚年,而尧庚年在一阵错愕后并没有抵抗,反而是任由对方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副想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对自己恶语相向。
“你!是不是你!!你在下面其实见到了灾厄,但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其实灾厄因为一些原因只能弥补一个人的憾事,你忘了我,你选了自己,是不是这样!你骗我!你骗我!!”
看着如此失态的谢宁,尧庚年只是悲悯地看着她,他忽然觉得自己与言灵儿的相遇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