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早朝时间,向来是寅时二刻,朝臣们也是提前一个时辰在午门等候。
可今日刚过子时,他们便齐聚在宫门外头。
城门上的鼓声还未敲响,这些老臣子们的扼腕叹息,已如潮水一般喧闹震天。
夜里凉风不止,可徘徊在长春宫绣鸾阁外的内监总管,刘元海,此时却急了一脑门子汗。
圣上刚在谢贵妃寝殿里头歇下,自己这会儿通传宫外头的消息,恐怕又要惹得龙颜大怒。
“啪——”
绣鸾阁内一个茶碗摔在地上。
吓得院内守夜的宫女们忽地跪下,伏在地上。
“混账!真是混账!!”
圣上气恼的怒吼声,随之传了出来。
“混账”这两个字,刘总管今天已经从早听到晚,那摔碎的茶碗也是收了一个又一个。
说的也是,陆家今日是大大的坏了规矩,下了皇家好大的脸面。
而燕王殿下,竟也一改往日贤德,与那陆家姑娘私相授受。
可夜里头,燕王府却又抓获数名刺客,送入刑部大牢。
这其中深意,刘总管是想破脑袋也悟不出来,只咂摸了一下嘴:说不准,这就是两家合谋的一场戏啊……
“刘元海!”
正在腹诽之时,却听殿内圣上唤了一声。刘总管豁然吸气弓身,便进了绣鸾阁。
萧靖禹正身着寝衣,坐在软榻上:“怎么闹到了前朝?”
“回圣上,诸位大人已等候多时,企盼圣……”
“太后都默许了,他们想干什么?翻了天不成?”
“事关皇家声誉,现下陆姑娘已被诟病有失体统,不堪当亲王正妃……”
见圣上捏着眉头,疲累不已,刘总管便识时务地闭了口。
一个是自己最为倚重的皇弟,一个是重臣家眷,又曾被父皇赐婚。
萧靖禹既不想他们打的不可开交,也不愿看他们如糖似蜜般要好。
可如今这形势,若不将燕王妃扶正,恐怕会被天下人说皇家欺负功臣。
想起宫外起哄的朝臣,便更是气恼:“这些个老顽固!平日里朝堂之事也从未见他们,这般勤快!”
“圣上保重龙体。”刚被吵醒的贵妃谢敏敏,寻声从内室走来。
萧靖禹抬头,见她正纤腰袅娜地端茶过来,便拉她坐在自己身侧。
“夜还深,爱妃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圣上如此烦忧,臣妾怎么睡得安稳?”谢敏敏轻启朱唇,“臣妾倒是有些想法,不知可否说得?”
“这是朕的家事,爱妃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萧靖禹抿了口热茶,低声说道。
“既然是家事,那依臣妾所见,圣上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他二人?”谢贵妃捏着帕子,点了点唇角,“此事本就名正言顺,先帝爷早有赐婚,太后她老人家还说,让臣妾们一早去见见王妃……”
萧靖禹点点头:“朕本来也想,既然事已至此,明日便叫人将王妃的册封礼行了,可现在怕是没那么容易成事。”
谢贵妃听圣上如是说,便明白他烦忧的原因:“原来是这样,臣妾倒有一法子,只是圣上可要恕臣妾大不敬之罪。”
“无妨,说来听听。”
萧靖禹向来对谢贵妃偏爱有佳,即使她真的有什么过错,也从未斥责。
毕竟,谢敏敏身后,还有一个太傅和一个谢家。
谢贵妃嫣然一笑:“若是家事,便不可在朝堂商议,后花园的迷……”
说到重要之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刘总管见圣上满面春风,便从长春宫退了出来,将一早备下的燕王妃宝册金印取在手中。
只是,那王妃的吉服尚未制成。
今日太后召见,若她只着常服,即便带上点翠凤冠,怕也免不了要被后妃贵女们揶揄一翻。
“哼哼哼~”刘总管含笑眯眼。
也难说,这太后和谢贵妃,究竟是想帮这位燕王妃呢,还是想看她出丑啊?
寅时,天刚蒙蒙亮。
陆挽澜便已梳妆完毕,备好茶,恭敬地站在淑太妃的房门外。
她深知,若想在王府里获得助力,这婆婆的大腿是必须要抱的。
淑太妃虽是武将之后,却生的端庄娴雅,看起来应该是个好相与的人。
而且昨晚她对自己,数次欲言又止,难道有什么悄悄话想说?
没过多久,太妃的侍女便请陆挽澜进屋。
“儿媳见过母妃。”
虽然跋扈,可到底是贵女,陆挽澜对宫规礼仪还是熟悉的。
“快快起来。”见她曲膝要跪,淑太妃连忙制止,“你如今身子重,不要动不动就行大礼。”
“身、身子?”陆挽澜有些凌乱。
“好孩子,在母妃这不用拘着礼。”
这好不容易进门的儿媳,此时拘谨非常,乖巧的很,哪里似传言中的母老虎一般?
陆挽澜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拉到身旁坐着。
“母、母妃,这茶……”
淑太妃笑了笑:“好好,我喝了便是。”说完,端起茶碗仰头就干了。
这操作,让陆挽澜不由得震惊,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