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连忙扶起来班福:“小姐一切都好,只是班叔你的双手。”
此时班福双手黝黑,已经有蛆虫在里面涌动,怕是已经烂透了。
班福看着自己的双手:“姑爷,原谅班福没用,以后可能没办法给寒家做事了。”
他看看跟着来的赵叔,为难的道:“家中只有草房一间容犬子居所,恐怕我班福……”
云枫一把拽起来班福,眼看着眼前一米八多的男人轻松被提起来,身后的赵捕头眼中异彩连连。。
“班叔,别说太多了,我先陪你去找个医馆医治双手吧,纵然无法留住这手,总要留着您这条命吧?”云枫看着眼前的班福几乎生无可恋,遂继续道:“最起码,您要看着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人以后会有多惨啊。”
似乎是这句话让班福有了点斗志。
“是啊,我倒是要看看尚富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会是什么结局。”班福咬牙坚持,努力的爬起来。
云枫说道:“走,我带你去医馆。”
赵捕头看着班福也出来了,对云枫说道:“云枫贤侄,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衙门里忙的很。”
云枫拱手:“谢谢赵叔了。”
赵捕头道:“好说好说。”
几个人也就离开了襄州大牢。
这事情办的轻松的很。
等送别了赵捕头,云枫带着几个人到了附近的何家医馆,在何大夫亲自的接诊下,喝了麻沸散。动了锯子直接将双手切断。
这双手彻底的废了。
在大牢里究竟遭遇了多少的痛苦,班福是一个字也没透露。
只是看着他刚刚从医馆出来就焦急的想要回家的急切表情,就知道他心中的仇恨有多深。
一路上没有多少的话,班福只是低着头拼命的赶路。
小桃红和寒文远就这么跟在后面,看着班福的双手眼神中多少还是有些惊惧。
……
班福的家在城北的东街,这里靠近义庄已经算是城市最边缘的地区,所居住的也多是城中的难民。
所以当云枫到了这里之后,还是难以相信,这就是襄州城。
穿过襄州知府衙门一直往北走,在快到了城门的时候往东方一拐,就是这个贫民窟。
十室九落魄,墙垣犹在,仿佛能回忆起来这里曾经也辉煌过,也曾经有一片巨大的建筑群。
只是现在已经成了断壁残垣,只是用稻草简单的铺在废墟上,那便是一个家庭,在其中居住的人甚至连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云枫就看着两个好像乞丐似的妇女在门口的简易炉灶上做饭。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枫低声的自言自语。
几个人都沉默了,等到过了好久之后寒文远才小声的提示:“姑爷,两年前金人南下,襄州军去竹山救援,一股军队破了襄州北城门,劫掠了半个城,直到附近的光武军到了才算把金人撵出去。”
话没多说,云枫就已经了然了。
有人当了替罪羊,有人因此发了财,也有人离开襄州,南下回到江南膏腴之地,唯独襄州城北没人管,这里被劫掠一空,襄州最穷苦的人鸠占鹊巢,逐渐的就成了东街的如今的模样。
“唉。”云枫叹息一声,却没半点的办法。
“班叔,你的家在哪?”云枫询问。
班福呆呆愣愣的看着已经是一片废墟的老街指着道路尽头的方向:“那儿就是我家了。”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在瓦砾之间,在一片炊烟中,在地下杂乱的便溺中,一个比别人大了一号的炉子正在燃烧,大概十五六岁的孩子站在炉子旁边,艰难的揉搓着面团。
那少年圆脸,横眉,大眼,有几分的憨厚,只是身材有几分的纤瘦,看样子也很久没吃饭了。
一旁的邻居看着少年做饭却没人多说两句。
只是默默的看着。
云枫在远处看着少年,看着班福那专注的眼神。
忍住不去打扰这少年,云枫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旁边的人家做饭,一点点的米糠,整整一大碗的山野菜加树根,这可能就是他们晚上的伙食了。
但是没人羡慕远处少年的那团发白的面团。
甚至有小小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娘,小楼哥要走了,咱们家还有草席子吧。”
“都是苦命人,谁也照顾不了别人,若是娘亲走了还要那草席子裹身子呢。”
“娘,小楼哥更需要,若是娘亲走了,我给您再编一个就是。”
母子俩在家闲聊,云枫听着血似乎都有一秒变冷。
同样一座城,城南襄州风光秀丽,街上商贩富户比比皆是,大家商谈着去北方狠狠的捞一笔,那真的是吹不散的沧浪江上好风情,但是城北的母子俩,却在商量着死后裹尸的草席子是不是能借给别人。
班福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说道:“这是我们城北人的习俗,如果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了,先吃顿好的。”
“然后把这条命拼上,干干净净的来,饱饱的走。”
听着班福的话,云枫就已经清楚这班福已经心如死灰了。
如今儿子要是找人拼命,老子缺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