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
错了,重来。
我们生在一个江南的大户人家。我们姓顾,我们是双胞胎姐妹。
我叫顾梦妍,是妹妹,她叫顾梦婵,是姐姐。
我们还有一个大姐、一个大哥和一个弟弟。
不过他们跟我们姐妹俩是同父异母——他们是嫡出,我们两个是庶出。
父亲做官,品阶不高,公事也不多,家中却是富贵殷实。
但父亲母亲对我们兄弟姐妹一视同仁,不像别人家里,嫡庶有别。
只不过他们夫妇二人总是不苟言笑,对我们异常严厉。
只有面对小弟弟顾诚的时候,他们的语气才会和缓一些。也只有他,敢在他们面前撒娇。
小时候我曾经以为父亲母亲不喜欢我们这一对庶女。
然而大姐姐说:“你们不必多心。父亲对我也是一样的。”
那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父亲对于嫡出的哥哥姐姐也一样不苟言笑,甚至相当严厉。
我和梦婵的感情很好。我不知道别的双生子是不是也如同我们一样。
出生时,爹爹给我们分别找了乳母,一出生就被分别抱着。
但是听娘说,刚一出生的时候,梦婵就使劲的哭,憋的浑身通红,怎么都不肯停下来。
后来接生嬷嬷说:许是想她的小姐妹了。
于是爹让人把我们并排放在一起,哪知道她真的一下子止住了哭喊。
“看来这对姐妹感情很好呢。”接生嬷嬷笑着说道。
然而父亲却皱着眉说了一句:“这是一对儿孽障!”
因着这句话,娘在月子里天天以泪洗面。原本就不得宠爱的她,见到父亲的时间更少了。
不过好在虽然父亲不常来,作为一家主母的母亲却每天过来探望娘。她虽然也是个冷淡的性子,对娘和我们姐妹却不曾亏了什么。
也因此,作为曾经的贴身丫鬟,娘对母亲更加尊敬,也更加不敢主动去挨近父亲了。
所以在我们家里,父亲只会和母亲同进同出,也只会和母亲好好说话。
他面对我们几个孩子的时候,从来都是板着脸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即便多说几句,也是批评的时候多,心平气和的时间少。
他对我娘更加冷淡,仿佛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在我的印象里,娘自己的那套小院,父亲好像从来没有踏入过。
而这种相处模式,在我们家日日如此,从没有人感到过怪异。
所以我和梦婵直到长大成人了,还一直以为,别的人家里面的相处模式也是这样的。
梦婵很爱我,从来不愿和我分开太久。六岁之前,即便我要去解手,她也要在净房门口等着我。
我问她难道不怕臭吗?她一脸天真:“妍妍是香的,哪里会臭。”
四岁那年,大姐姐六岁,爹爹要我们跟着大姐姐一起学女学,特意找了女先生来家里。
我们学写字,做女工,后来,我们又知道了礼义廉耻,三从四德。
我那时知道了,我和她总是要分开,各自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各自成家。
我性子柔,先生说什么,我便听着,记着。
但是梦婵不。明明是双生,她性子却刚烈。
因此在那一天,她课都没上完,就跑去娘的房里,哭着说:“我不要和妍妍分开,一辈子都不要,一天也不要。”
妍妍是她对我的专属称呼。她刚烈,霸道,她对我的称呼只能她一个人用。娘都不可以。
娘搂着她,摸着她头上的两只小揪揪说道:傻囡囡,哪有姐妹一辈子不分开的呢。你们总是要嫁人的。”
“不要,我不要嫁人,妍妍也不可以。”
梦婵摇晃着小脑袋,吸着鼻子说道:“她,她可以嫁给我。我们是一起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我们才是一家人。”
娘笑了,搂着她亲了亲,没有再说什么。她想,傻囡囡还小呢,长大了就知道了。
梦婵也没再说什么,但是她反反复复对我说:“妍妍,我们都不要嫁人,我们两个要永远在一起。”
她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而我恰巧也认为,她说的很对。
为什么要嫁人呢?
娘嫁给了父亲,可是她也只是每天和我们姐妹在一起。既然如此,那我们还不如和家人生活一辈子,更加自在。
况且,男人好可怕。看看父亲就知道了。
虽然父亲不疼爱我们,但是物质上,我和梦婵从没有短缺过。
我们家院落很大,家里几个孩子,也都各有一套院子,就连我们两个庶女也是一样。
原本我们晚间都是各自安睡,但是忽然有一天,她抱着自己的枕头,钻进了我的被子。
我问她为什么,她可怜兮兮对我说,她刚做了噩梦,有些怕。
我想起下午大哥哥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里面有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怪。
想到这,我也觉得有些怕,便让她在我的床上睡下了。
谁知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她每夜都过来,抱着枕头,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眼里还水汪汪的,好像有泪。
我最怕她这个样子。
平时横冲直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