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弟弟的面貌,曹文最熟悉不过。
但此时曹武的头颅上,双眼睁开至极限,遍布血丝的赤红眼眸中,尽是无边恐惧,嘴巴大张,似要尖叫却没能发出声音。
断裂的脖颈处,时不时从血管里喷出一两股血液。
呲,呲。
曹文瞬间明白了刚才他在猫眼里看到的一片红色是什么:曹武贴在防盗门外的头颅的血丝眼珠。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两股战战,看着似笑非笑的老妇人想要高声尖叫,声带却像生锈的传送带一样,一动不动。
平日里的好勇斗狠,欺善凌弱,在此时却化为了最原始最本质的怯懦恐惧。
他慌忙将防盗门猛地关上,颤抖不休的手指极为费劲的锁上了锁。
拿起放在墙角的钢制棒球棍,曹文后退两步,高声尖叫起来:“救命啊!起火了!起火了!救命啊!”
三更半夜里的呼救往往得不到邻里帮助,但是有关大火的呼喊,则能引来附近所有的居民。
曹文攥着球棒,高声喊着,却没有听到楼道里传来什么居民的脚步,整座楼仿佛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一般,悄无声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死死盯着大门,慢慢后退,抓住了客桌上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身为一个地痞流氓,平日里往往是他把普通人逼到需要打电话报警,但眼下,慌不择路的曹文只好把这则电话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嘟,嘟,嘟。
电话很快接通,曹文冲着手机喊道:“喂?!这里是......”
“咯咯,咯咯。”
手机那头,传来了狭促缓慢的笑声打断了曹文的话语。
“咯咯,咯咯,乖孙儿,帮奶奶开下门啊。”
苍老妇人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曹文条件反射一般的丢开手机,像是手掌被上百度的高温蒸汽灼烧到了一般。
怎么回事?!
曹文根本不敢大声喘气,他悄无声息的冲向客厅一端,推开窗户向下望去。
二十几米的高度落差,令他头晕目眩。
这座居民楼还保留着上世纪那种粗糙颗粒涂抹的墙壁,窗户边沿只有一掌不到的狭窄空间,极难供人落脚攀爬。
防盗门外,轻柔的敲门声不知不觉逐渐变响。
咚!咚!咚!
如同有一把铁质大锤在敲击防盗门。
钢筋铁骨的门体,被硬生生的砸出了凹陷,一缕月光从门隙里探了进来,洒在铺满烟灰的地面上。
死了孪生兄弟的痛苦,完全被对死亡的恐惧冲淡。
曹文犹豫片刻,将钢制棒球棍插在腰间皮带上,躬下身躯,爬到窗台上。
他费力的拧过手掌,抓住凸起的窗台,上半身贴着窗台边缘,下半身则慢慢探到楼外。
双脚自然垂落,程文艰难地把握着身体平衡,试图让左右摆动的双腿,勾住楼下的窗台边沿。
在他挣扎不休的时候,催命般的敲门声陡然停歇,天地间又重归寂静。
曹文停下了向下攀爬,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死死地盯住那扇被砸开一道缝隙的大门。
咔。
一只手掌,长满了黄色的毛的细长手掌,从外面伸了进来。
接着是胳膊,头颅,脖颈,上身,下身。
老妇人一只手弯曲在前,一只手弯曲在后,脸上挂着诡异笑容,从门缝里斜着钻了进来。
那遍布皱纹的脸皮极为“通透”。上面线条轮廓分明,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其中分布的所有细密血管。
“孙儿,你在哪呢?”
黄鼠狼一样的老妇人慢悠悠转了个身,保持着横置的姿势,朝曹文露出了半张脸的笑容,“啊,原来你在这啊。”
老妇人的双手一前一后疯狂摆动,整个身躯却依然横置着,朝曹文冲来。
......
从墓园出来的白羽,漫无目的的逛着街道。
此时他并没有戴上墨镜或者口罩,白羽认为,九州局这种官方组织已经开始在公共交通道路的监控系统系统中植入软件,专门检测那些有明显伪装痕迹的个人。
因此,出于安全考虑,白羽在来之前先回来了次家拿了点东西,在一个没人的巷子里,先是给自己戴了顶稍有些卷曲的黑色假发,用眉笔修改了眉毛,调整了眉梢轮廓。
戴上圆框眼镜之后,再用肉色的化妆泥,加重颧骨部位的阴影。
接着,把摘去所有牙齿的假牙塞入口中,让牙龈更加饱满,调整下颚部位的轮廓。
并用人造上颚贴在口腔内部,更改说话口音,让声音更加浑厚含糊。
最后在十根手指上贴上一层软质橡胶薄膜,抹去指纹,再穿上内增高长靴与黑色风衣。
一套标准的伪装流程下来,平平无奇的白羽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普普通通的成年男性。
足以骗过监控系统中的人脸系统,就算把安暖或者是班主任拉过来,也很难发现他就是白羽。
可惜,夜晚的街道上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波澜。
失望的白羽走到没什么人的十字路口,忽然看到一位步履瞒珊、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领着个布袋慢悠悠地朝着红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