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中部战场,斯摩棱斯克东北部。
猩红遍野,血流成河。
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的战争机器无情地收割着生命,战争机器之后的是一片灰黑色的冰冷潮水。
耀眼的红色被冷酷的灰色快速吞噬,很快就湮灭殆尽。
被战火点燃的安德烈亚波尔宛若人间地狱。
在德国北方集团军群与中央集团军群的钳形攻势之下,作为突出部的苏联西北方面军被猝不及防的切断了后路,尚未来得及撤离的宏军士兵只能在灰黑色的装甲洪流中丢下自己的武器与负重,满脸恐惧地跪在地上,高高地把手举起来。
幸存的苏军政委擦了擦被烟火熏黑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或逃跑,或是哭泣着跪在地上高举双手的士兵,用仅存的右手举起了手里的托卡列夫手枪,却并没有指向自己求饶的同胞,而是对准了逐渐靠近的入侵者。
在他的对面,是十几个举着步枪,等待着长官命令的德军士兵。
留恋地看了一眼手枪柄上随风飞扬的耀眼红布,苏军政委猛地瞪大了眼睛,用足以撕破喉咙的声音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乌拉!!!”
两个不同时代的可怜人在错误的地点相遇,却在意外中构建出了一种让人艳羡的和谐关系,和谐到要不是囚徒们对于雷泽诺夫的为人和性格有所了解,甚至会觉得之所以两个人每天粘在一起,是因为有人卖了屁股。
一个虚弱的毛熊才是好毛熊。
“嗯嗯~老哥你最好了。”
亲眼看到自己的政治委员被无情射杀,宏军士兵的耳朵里似乎回荡着早已落下的冲锋号令,胸膛中的烈火就像是汹涌燃烧的火海,把对死亡的恐惧灼为灰烬。
显然,除了在使用步枪的射击训练之外,没人把这个整天忙忙碌碌疲惫不堪的家伙当一回事,枪打的再好,也改变不了身体是一根细麻杆的事实,作为出色的黑拳手,自然是看不起麻杆这种毫无体能基础的家伙,在众人看来,再怎么练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倒不如多练练射击。
夏杰赫然发现,原来说真话有时候也会带来难以承受的罪恶感。
小小的打闹了一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入睡的时间,虽然因为特殊原因巡逻的守卫没有为难两人,不过两人也没太过分。
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是自由的放风时间,囚徒们就可以在训练场的一角找到一个挥汗如雨的瘦麻杆。
“……虽然这是一个很艰难的时代,不过对于德国入侵这件事,我是不太担心的,毕竟这群家伙连莫斯科都打不下来,他们也就那一次机会了。”
听闻此言,雷泽诺夫终于放下了散发着黑色气息的食指,有些无奈。
躺在床上,夏杰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历史课上学到的东西,想来想去,大概也就记得德国人似乎是在小胡子的安排下兵分两路,在这个夏天一路去打斯大林格勒,一路去南边的什么高加索抢石油,可惜都失败了。
死去的人已经解脱,活下来的人却还在受罪。
手枪的扳机尚未扣下,政委脆弱的身体就失去了控制,踉蹡着向后倒去。
“老哥,你的那手飞刀太厉害了,我想跟你学飞刀,你看能行不?”
在弗拉基米尔政委的强烈要求下,彼得罗夫还是取消了以往用来淘汰垃圾的死亡测验,让诺维斯的囚徒们对于政委大人的崇敬之情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众人都相信,至少在上战场之前,诺维斯不会再有死亡。
连绵不绝的枪声响起,早已做好防范工作的德军士兵由怎会给俘虏再次反水的机会。
时光飞逝,眨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星期。
虽然再次被下达了这样的指令,不过再等到军官坐车走后,还是有一名德军士兵悄悄地帮政委合上了眼睛。
“嗯。”
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教你?我拿头教你啊?你想学不得先弄一把匕首?还是说我跟你动动嘴皮子你就能学会?”
虽然知道雷泽诺夫说的是对的,德国人确实在苏联的地盘上栽了跟头,甚至还被一路反攻到了柏林,不过现在的话,也才是莫斯科保卫战刚刚结束半年的时间,战无不胜的德军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难以抵抗的强敌,夏杰不知道雷泽诺夫哪来的自信说这样的话。
‘弄个一把匕首吗?这可是还在集中营里,怎么搞……’
虽然还没有对战争形成完整的概念,不过在基础格斗,人体要害,体能训练和战术动作上夏杰倒是学了不少东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我能打过去的我两个’。
躺在自己的床上,雷泽诺夫用扣耳朵的食指抠了抠脚底板。
“啊……哈哈~”
大胡子难得地笑着开了个玩笑,让夏杰有些捧腹,也有点无语。
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伟人面前,没办法跟伟人说您费心培养了几十年的好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