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这一幕，林烨心中一紧，忙道：“老太太，别说胡话。都是梦而已。”
“不，那不是梦。”杨本华收回视线，看向了林烨，笑容惨淡中透露着一丝释然。
像极了垂死之人，最后的视线里，捕捉到到了一点生的光明。
这一次，林烨不等杨本华再反对，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对着脉搏开始检查了起来。
只是几秒之后，林烨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杨本华，命不久矣！
哪怕是他医术通天，恐怕存活率也极低！
“你没吃药？”林烨余光一扫，然后又看到了输液瓶，那里针居然被杨本华给扯掉了，顿时怒道：“你还动了输液管，你不想活了？”
无论如何，林烨是个大夫，作为医生的天职，哪怕杨本华真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他也不允许对方这么践踏生命。
纵使这个命，是她自己的！
“是的，我不想活了。”
面对林烨的动怒，杨本华的表现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为什么？”林烨忍着怒，道：“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应该想想外面你的儿子女儿，你的孙子孙女！”
“呵呵！”杨本华反而笑了起来，问道：“我为他们，难道想得还不够多吗？”
林烨一时语塞，憋了几秒钟之后，才道：“这不一样，你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你说不用死，你也要我想活啊。”杨本华道：“我今年七十岁，其实已经活够了。”
“现代人的平均寿命早已延长到七十六岁，就算按照最低标准，你都还有六年可活。”林烨皱眉道：“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杨本华原本浑浊的眼瞳中，闪过了一道明媚的光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道：“现在，我想去找我家老头子了。”
“行了。”
看到林烨还有说话，杨本华却再次打断了他，道：“我等你回来，不是想听你劝我的，而且我也知道，你内心里早已恨透了我，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林烨冷冷道：“我还没你这么恶毒。”
“这才是我认识的林烨。”杨本华忽然笑了起来，道：“在张家敢和我顶撞的，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
“呵呵。”林烨只能笑了一声，不知道杨本华到底什么意思，没搭腔。
杨本华道：“我知道你恨我，甚至以前也挺恨张家的，但你也不能怨我，换做是谁，摊上你这么一个孙女婿，也会很糟心。更何况，我张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也同样不是小门小户，晚秋如此出色，是个人都会觉得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等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林烨冷冷道：“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早点接受治疗——还是说，你告诉我这些是企图让我原谅你？”
“原谅？”杨本华先是自语了一句，随即咳嗽了几声，摇头叹笑道：“我承认我很固执，但我也不需要任何的人原谅，我等你回来，是想要一句保证。”
“什么保证。”林烨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问出了口。
杨本华眼神蓦然间亮得惊人，死死地盯住了林烨，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死后，你要保证庇护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