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顿住,汹涌澎湃的情意瞬间冷却,江以渐直直看向她,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执拗和无奈:“我没有同意。”
分手是她提出来的,他从来都没有同意过。
许言溪不想和他谈以前的事,抽回自己的手,语气淡淡:“分手不需要你同意。”
就这样僵持了好久,江以渐终于败下阵来,重新坐回座位上,短暂迟疑了一秒钟,微微抬起手:“溪溪,伤口又裂开了。”
橘黄色路灯烙下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光斑,原本雪白的纱布渗出了鲜艳的红,空气中飘着血腥味。
许言溪没动,笃定的说:“你在卖惨。”
“是。”他毫不犹豫的承认。
———
凉风渐起,弯月如钩,斜斜挂在深沉的天幕上。
许言溪住十楼,门锁是指纹感应的,她开了门,打开玄关的灯,侧身让他进来:“家里有些乱,你别介意。”
房子是一年前买的,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她是独居,平时只有云黎会过来。
她随手将包扔到一旁,在门口换了鞋:“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
在很早之前,江以渐就知道她的住址,却是第一次到她家里来。
与他那里的冷清不同,许言溪的家里,处处都透露着生活气息。
布艺沙发上摆放了几个毛绒玩具,桌子上胡乱散落着曲谱,老式的唱片,架子上的木吉他,窗台上还种着几株绿植。
是他触不可及的鲜活与温馨。
许言溪将水放到桌子上,又去找了医药箱:“手给我看看。”
纱布上的血迹已经结痂凝固,她揭开的时候牵扯着皮肉,又渗出点血色来,许言溪一滞,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放轻,用碘伏重新消了毒,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你应该去找医生,而不是来我这里。”
她又不会心疼,顶多就是愧疚,毕竟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江以渐没说话,盯着她出神,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女孩小巧精致的下巴,洁白的贝齿落在红唇上,留下一道痕迹。
他眸光微深,突然开口问道:“溪溪,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这话来的莫名其妙,可是许言溪却听懂了。慌神间,指尖不小心压到他的伤口上,她急忙移开,又觉得有些可笑:“你以为我是在生气吗?”
有谁会生三年的气。
“可是你都没有告诉我。”
江以渐闭了闭眼,嗓音哑的像含了砂砾一般,艰涩又颓唐:“溪溪,你离开没有告诉我,分手也不肯当面说,”他偏过头,好不容易平复的呼吸又乱了几分,顿了一下,忍不住出声质问:“你把我当什么?”
开始是灵感的来源,后来是可有可无的男朋友,从头到尾,许言溪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明明知道的,但他依然选择装聋作哑,温柔乡才最让人迷失沉溺,身处黑暗久了,叫他怎么放弃那束光。
“江以渐,你知道我不是喜欢念旧的人,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即便当初是她做的不好,那他呢?他就一点错误都没有吗?人总要往前看向前走的,她不是喜欢囿于过去的人。
“我过不去,”他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被风一吹就散,客厅灯光太亮,照的他眼尾显出一抹红:“我已经在改了,溪溪,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没有再做了。”
许言溪将纱布固定好,坐直身子与他对视,语气无波无澜:“你三年前也是这么说的。”
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哄骗她,说会改,要她再相信他一次。
可是在她想要提出分手时,他把她带到了一个位置偏僻的房子,关了起来。
他性格向来清冷阴郁,骨子里带了些偏执,对她的喜欢更是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不喜欢别人看她,更不喜欢她对别人笑,热恋时期尚且还能当做情/趣,忽略不计,等到新鲜感退却,许言溪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他了。
“溪溪———”
江以渐慌乱的叫她的名字,掌心出了一层冷汗,抬手想抓住她,又怕惹她厌烦,就这样僵在半空中,一步也不敢动。
许言溪摇摇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你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只是以后别这样了。”
各自走各自的路,他拿回了江氏,她为他开心。
“喝完这杯水就走吧。”许言溪拿了手机,没有看他,转身回了房间。
沙发上的男人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颓然垂下头。
许言溪累了一天,身体早已疲惫到了极致,在浴室泡澡的时候差点睡过去,听到水声才堪堪惊醒,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睡衣,从浴室走出来时她透过门缝朝外面看了一眼。
漆黑一片,客厅的灯关了,想来应该走了。
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她躺在床上,四肢舒展,在昏暗中盯着天花板出神,眼前一会是记忆中清隽少年的脸,一会又是刚才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告诉她自己会改,就这样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眼皮慢慢发沉,睡了过去。
窗外月明星稀,卧室的门被人推开,身形颀长的男人缓缓走过来,挺拔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他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孩,面色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