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贾瑀派人去沈府投递拜名帖,却吃了闭门羹,只见到了沈府管家,说是“沈弈害了病,不便会客,来日,病好了,恭候大驾。”收下拜名帖,礼仪方面挑不出毛病。
无端端的,害了病,严重到不能会客,一听就知道是说辞,沈弈广交结友,前些日子还聊得很愉快,忽然之间就翻脸不认人,只有一种可能,家里大人不让沈弈结交他。
原因,贾瑀大致也能猜出来,京官难做,尤其是顺天府,神京城最不缺的王公贵族,偏偏最爱惹是生非的也是他们,管还是不管,很难做,沈斌身为顺天府尹不便去结交王公贵族。
一句话来概括:好处多不多不清楚,容易惹一身骚。
沈府后院,沈斌疑惑的看向沈丘:“儿有一事不解,还请父亲为我解惑?”
“你是想问,我既喜欢贾家小子,为何又把他拒之门外。”沈丘头也不抬,挥毫书写,“你不妨猜一猜。”
自从那日,沈丘送太幻仙人张道士离京,沈弈带了贾瑀的字帖回来,这些日子,沈丘不是练字,就是读贾瑀写的话本,还亲自到清虚观去见了掌院一面。
沈丘门生遍天下,但沈斌从来没见过沈丘如此重视一个还未收入门下的弟子。
“父亲怕给我带来麻烦,”不等沈丘回答,沈斌自己就摇头:“父亲是想考验贾家小子。”
写完最后一个字,沈丘把笔收好,“以我对老道士的了解,他是不会告诉贾家小子,说给他找了位老师。”
“既然不是为了讨父亲欢心,那贾家小子办书法比赛用意何在。”沈斌眉头紧锁,他被说糊涂了,“那他投拜名帖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真就和哲弘相见恨晚。”
沈丘从书堆里抽出一张京报摆在书案上,“你说他又写话本又卖报的,图的什么?”
钱,荣国府虽然今非昔比,但还不至于落魄到这种地步,再说卖报挣不了几个钱。
名,话本,闲暇之时解解闷尚可,非正途。
利,这一块?
沈丘暂时还未参透。
沈斌读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莫非贾家小子不擅八股制艺,才另辟蹊径。”
“哲弘五岁起,跟我练字,比起贾家小子如何。”沈丘反问一句,练字,最讲究恒心毅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哪个书法大家,不擅作文?
自知失言,沈斌讪笑道:“还请父亲指点迷津。”
“我也是没参透这一层,才想观望观望。”沈丘内心思忖:老国公贾源与张道士有活命之恩,如今荣国府日薄西山,如果不是笃定贾瑀能够重振国公府荣光,老道士又岂能放下心归乡。
贾家小子是很优秀,但也不过才十岁,就算是沈弈,这个大周最年轻的举人,沈丘也不敢保证,沈弈将来一定能超过沈斌。
但是沈丘又十分佩服老道士看人的眼光,今上能够登上大位,离不开老道士在背后出谋划策。
贾代善两头下注,头注倾尽全力,第二注轻如鸿毛,今上心里肯定不舒服,不记仇就算不错了。
关键是贾瑀在清虚观住了五年,老道士教了他五年,不看僧面看佛面,今上念及老道士恩情,定然不会亏待贾瑀,特别是老道士走了。
孑然一身离京,送别那天,沈丘眺望老道士离去的背影,心情就像一首诗写的那样‘独怆然而涕下。’
犹念君恩,有大毅力,出身王公贵族,才华出众,这样的人怎能不成功,况且,老道士临走前还交代他为其保驾护航。
正因为想到这些,沈丘对贾瑀加倍重视,才会想搞清楚,他写书卖报的用意。
五年不曾踏出道观一步,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必定图谋不小。
“或许没父亲想的那么复杂,少年行事荒诞,不足为奇,参不透,直接问他就是了。”沈斌办事利索,但性躁,易冲动,如若不然,昔日状元郎,在大儒沈丘的保驾护航之下,此时应是六部重臣才是。
“时机未到,再等等看。”
沈斌追问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沈丘不答,把他急坏了,“那总不能一直关着沈弈,不让他出门吧。”
贾瑀派人来投拜名帖,沈斌让管家谎称沈弈害了病,沈弈得知,来找沈斌理论:“我与贾兄弟萍水相逢,虽互有私心,但字如其人,贾兄弟待我以诚,我却避而不见,是何道理。”
沈弈振振有辞:“父亲不便与荣国府来往,直说就是,我相信贾兄弟不会见怪,谎称有病,岂不是惹人耻笑。”
沈斌占不住理,只能以父纲强压下沈弈,看了沈弈望向自己那失望的眼神,他也很郁闷:不要怪为父,我头上也有个爹。
“哲弘自从得了举人,越来越不像话,让他待在家里反省反省也好。”沈丘看向沈斌,瞧你教出的好儿子。
沈斌更郁闷了:我倒想教,您老别在旁护着不让打啊,现在怪我了,得嘞,现在变成我左右不是人,这个家是待不下去,我到衙门住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荣国府,贾瑀在内书房练起字来。
沈弈这一条路走不通,暂时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心情开始烦躁起来,通过练字让自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