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贾瑀就醒了。
在道观里,入夜,找个说话的人都难,休提娱乐解闷,白昼读了一天的书,也乏了,只能练一会儿字,早早睡了。
五年养就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听见贾瑀起来的动静,金钏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口齿含糊地说道:“爷,起得这般早。”
贾瑀正穿着衣服,金钏随意披了件外衣,走到里屋,“爷,坐下来,我给你梳头。”
贾瑀看着铜镜里的金钏打了几个哈欠,问:“太太几时起。”
“太太辰正时(7点)起,辰半(8点)用食,老爷、姨太太和环四爷都在太太屋里用早饭,”金钏儿补充道:“三姑娘早饭在老太太那里吃,晚饭才回太太屋里吃。”
“老太太巳正时(9点)用早饭,珠大嫂子和琏二嫂子候着,姑娘们都在老太太屋里用早饭。”
“申正时(15点)用晚饭,晚饭就不留姑娘们了,只留宝三爷和林姑娘一起吃,珠大嫂子和琏二嫂子等老太太用完食,回自己屋里吃。”
说着话,晴雯端着热水、脸帕也进来了,接过金钏手中的梳子,她手最巧。
金钏接了茜雪蘸好盐水的细柳枝给贾瑀刷牙,刷完,又拿了茶水来漱口,茜雪捧着漱盂。
丫鬟们分工明确,十分默契,就是小红只落得烧水的活。
不出门去,不必像昨日穿得隆重,也不能太随意,束发银冠,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
“你们看上去一个个都还倦着呢,早食还有一个多时辰,都补觉去罢,别坏了身子,留下…”
贾瑀有些好笑的看着明争暗斗的金钏和晴雯,故意指了指她们身后的人:“茜雪候着就行了。”
晴雯瞪了金钏一眼:都怪你,惹爷不高兴了。
金钏努努嘴,不理晴雯,笑道:“不知爷起得这般早,老太太屋里开伙还要三个钟头,我找周姐姐说去,让伙房送点糕饼来,多少填补下。”
“瞧瞧你,都快睁不开眼了,听我的话,去补会儿眠,”贾瑀道:“日子长着呢。”
贾瑀明白丫鬟们的想法:哪有主子起来,丫鬟还在睡觉,被太太知道了,没她们好果子吃。
“这会儿,没人来,早食前,我哪儿也不去,就在院子里做下早课,”贾瑀见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没人动,轻叹了声:“罢了,早食后,我到处走走,你们商量匀一个跟着我,其余该休息就休息。”
“还是那句话,别坏了身子。”
“听到爷说的没,都睁不开眼了,还不快去睡,”搭腔的晴雯挺直了身板,雄赳赳的,精神十足,眯起的小眼儿十分得意,好似再说:让你比我起得早,倦了吧。
金钏对晴雯的挑衅熟视无睹,仍笑道:“我找周姐姐去。”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掌管荣国府内院伙房和太太奶奶们出行的事,金钏是王夫人房里的丫鬟,好说话。
晴雯不会自讨没趣跟金钏争这个,她有自己的优势,她是贾母院里的丫鬟,随贾瑀到贾母那里吃饭的丫鬟,她当仁不让。
金钏穿戴整齐,刚要出去,听到了敲门声,“金姑娘、金姑娘…晴雯姑娘、晴雯姑娘…我是茗烟,给爷送吃的来了…”
金钏给茗烟开门后,见他两手空空,遂问:“吃的呢?”
茗烟解下挂在腰间的壶,送到金钏手里,说:“里面装着呢,新鲜的羊乳,”再从兜里拿出纸包:“放二颗糖块下去,用小火煮开即可。”
“爷爱吃这个…?”金钏狐疑地看向茗烟。
茗烟第一次听贾瑀想吃羊乳时,跟金钏的反应差不多,笑:“好些年了,每日早起都吃,就没断过。”
金钏掂了掂壶的份量,又问:“除了这个,爷还喜欢吃什么,都说予我听。”
跟了贾瑀五年的茗烟,十分了解他的性子,眼下这个丫鬟虽然才跟贾瑀一天,但贾瑀对她很满意,因此,倒没什么好隐瞒的。
“爷,喜欢吃羊肉,切成薄片,放入火锅里……酷暑时,喜欢吃刨冰,把厚厚的一层冰,刨成沙子大小,浇上蜜…”茗烟说了许多,金钏一一记了下来。
金钏道:“火锅我知道,宫庭御膳,我听太太说过,刨冰具体怎么弄,你再跟我说说。”
“先说到这儿,别让爷等急了,”茗烟心里思忖:长得好,又体贴,爷心内必定欢喜,自己得注意:“酷暑已过,吃冰怎么也是明年的事了,金姑娘。”
“瞎喊什么,我不姓金,”金钏没说自己的本姓,只留了一句话:“叫我金钏行了。”
……
在院里打着五禽戏的贾瑀见金钏去而又返,遂问:“这么快,就回了。”
金钏举了举手上的壶,笑道:“刚要出去呢,就遇上了茗烟,这是他送来的,说爷爱吃这个,让我煮开了,再给爷吃。”
贾瑀打开壶塞,腥臭味扑鼻,他倒好,吃惯了,害得金钏,紧了紧鼻子,惹得贾瑀一阵笑。
“他有心了。”
刚来这个世界时,贾瑀的身子很不好,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舍离去,但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孩子夭折的几率太高了。
上一世,小时候,他身体也不太好,大病没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