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景耀六年至七年(248-249年),十一、十二月间,汉、吴之间关于刘珏是谁的争执越发的激烈。
东吴这边,即便刘珏从龙虎山回转,在夏口召集众使,声明自己姓刘不姓孙后,孙权依旧不肯干休,在他看来,刘珏的话不作数,因为他被刘封给挟持了,要是到了建业,刘珏一定会改口,认他这个父亲。
对于孙权的一厢情愿,刘封也是无语了。
这一场看似只是“争子”的声潮,背后隐藏着孙权想要洗涮自己名誉的目的,一旦确认刘珏是孙珏,那孙权接下来,肯定会变本加厉,指责刘封诱拐他的儿子,欺骗他的夫人,抢夺他的女儿。
这一系列无休止的指责,让孙权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可以毫无顾忌的诉说刘封的种种不端行为。
孙权是吴国大帝。
刘封是汉国秦王。
他们两个的是是非非,不仅仅关系到个人,还关系到蜀汉与东吴之间的人心所向。
这些年来,在两国关系中,谁是受害者,谁是施害者,其实已经一目了然,屡屡背刺的孙权要想使阴招翻盘,刘封当然也不惯着。
打嘴仗,耍嘴皮子,不是刘封的风格,他要么不打,要打就来狠的。
十二月二十日,荆、交两州的大汉驻军在经过一系列准备后,向刘封禀报他们已经枕弋待旦,只等他一声令下。
听到这个大好消息,刘封召集众将于夏口再次军议,在此次会上,刘封以孙权无端诬构刘珏为由,令刘珏为伐吴名义统帅,以丁奉为左路军主将、陆抗为右路军主将,举汉军六万,号称十万,从夏口、豫章两个方向水陆并进,向武昌发动进攻。
武昌是吴国的西部重镇,孙权再怎么湖涂,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让出武昌。既然这样,刘封也就不客气再给孙权一个深刻教训。
其中:丁奉领汉军五万主力,沿江直下,汉军船队从文赤壁一线东下,先期攻克长江北岸的军事重镇皖城,后与雷脩部会合,横扫庐江郡南部。
在豫章方向,张嶷留守庐陵,继续牵制在会稽郡驻扎的吕岱,陆抗尽起一万汉军新军沿赣水而下,从鄱阳方向包抄武昌的后路。
十二月二十四日。
天寒地冻,草木枯黄,长江虽然没有结冰的可能,但水位已经降到了低点,与此同时,靠近江边的河岸,也因为冰冻而变得结实起来。
这样的寒冷天气,对生活在南方的吴军将士来说,身体实在难以适应,守卫城垣的士卒更是缩着脖子,躲在城垛的后面瑟瑟发抖。
天时,终于站在了汉军将士这一边。
武昌城下,丁奉已经率军登岸,并在城池的西面幕阜山一侧建起了前军营地。
城中吴军大都督全琮和丁奉也算是旧相识,当年在淮南并肩作战一阵,但现在各为其主,两人也是分外眼红。
武昌城坚,易守难攻,非三倍甚至五倍、十倍守城兵士,不能强攻夺城,全琮麾下,有吴军五万众,从人数上来看,并不惧怕丁奉来攻。
从将领配备来看,全琮麾下,也有跛脚勐将留赞、偏将军张悌、沉莹、马茂等一干吴军将领辅左,并非无人可用。
得知老对手杀到,全琮立即下令杀将出城,希望来一个半渡而击,将丁奉斩落于江中。
然而,全琮这边刚刚和丁奉交上手,跛脚勐将留赞对上甘宁之子甘瑰,两人打了一个旗鼓相当,全琮正待派人继续增兵之时,却不想忽听到背后有急报传来。
在鄱阳郡城,太守孙绰瞧不上初出茅芦的陆抗,结果双方一场遭遇战,陆抗以一部汉军拖住留赞,别遣精锐背袭鄱阳县城,一举将孙绰军的补给粮仓抢了个精光。
孙绰要是谨慎一些,死守城池不出即可,但偏偏孙绰这人是孙静的孙子,为人甚是高傲,对吴郡陆氏、张氏等人看不顺眼,总想着显摆一次。
鄱阳失守,孙绰在损失了二千余孙氏部曲之后,从鄱阳水道狼狈逃回柴桑。
听到后方告急的消息,全琮大吃一惊,丁奉的水军厉害,他知道,但陆抗的这支新军也同样厉害,却是全琮不曾想到的。
从常理推断,陆抗的父亲陆逊,曾是吴国大都督,子承父业,陆抗也应当能力很强。但问题是,陆抗这次领的汉军新军,是从豫章等地就近招募的山越兵,以全琮的推断,这支新军的战斗力应该不强。
惯性认识上的偏差,让武昌守军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困境中。
两路汉军气势逼人,沿途之上,势如破竹,本来就在汉、吴之间动摇不定的地方县邑,在看到汉军的旗帜后,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就直接举旗投降了。
武昌门户大开。
沿江的陆路防御一下被冲破,只剩下中间一条水道可以运输补给,这种情况短时间内,尚无法对武昌城中的吴军产生多大影响,但时间一长,必定会让守城吴军士气低落,斗志渐失。
丁奉在察觉到吴军日渐低落的士气后,一面遣了甘瑰等将出兵江上,截断吴军的水路补给,一面加大力度,令辅兵填壕覆土,筑土城于高处,与城中吴军对峙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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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武昌之战,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五万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