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司马懿之死,让孙权勐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环视天下群雄,能和刘封为对手的,又只剩下了他一个。
在夜深人静之时,孙权时时会想,要是有一天,刘封这个便宜妹夫兵临建业城下,逼迫他出城投降,那他该怎么办?
不降是死。
降了的话,他堂堂大吴皇帝,既开国,又亡国,那岂不被后人耻笑。
蒋济眼光厉害,一眼就看出了孙权藏在心底的潜在危机感,适时提出魏、吴联盟,两国平起平坐,不分高低,共同对付蜀国的主张,这让孙权很是心动。
在一番深入的讨价还价之后,魏蜀达成合肥友好盟约,魏吴关系在孙权去除“大魏吴王”称号后,又再度破冰。
孙权既属意联魏,也就意味着三国鼎立新一轮洗牌开始。
原先魏国一家独大,吴、蜀抱团取暖的局面,演变为蜀汉占据半壁江山,坐稳了霸主地位,魏国与吴国相依为命,共同对抗蜀汉的新格局。
单从政治层面来看,孙权朝秦暮楚,择有利于吴国的一方结盟,并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随着魏、吴新结盟关系的达成,徐扬两州战场上,吴军北伐大军折向进攻广陵北部,目标瞄准了无人关注的沿海盐场。
在兖州一线,由青州、冀州调来的魏国军队在新任征东将军王昶的指挥下,联合扬州刺史诸葛诞,开始进攻王凌、令狐愚这支摇摆不定的“叛军”。
寿春危机解除。
王凌对蒋济更是信任。
十一月中,司马师、司马昭兄弟凭借手中的军队在洛阳继续大清洗曹芳一党,司马师也借着渑池挡住关兴、张包之功,被曹芳晋升为大将军,距离晋王只剩下一步之遥。
司马师掌握魏国大权,立即组建大将军府,裴潜、山涛、王昶、王基等一干魏国有才干的官员、将领得到简拔重用。
与此同时,司马昭被派往黄河以北的邺城,也就是魏国的旧都,这是司马兄弟未雨稠缪,为洛阳万一失守而提前准备。
十二月上,兖州刺史令狐愚在昌邑住处被部下黄华刺杀,黄华在接管了令狐愚所部后,立即向刚刚升任大将军的司马师宣誓效忠。
王凌、令狐愚本来互为倚角,相互之间引为奥援,结果令狐愚不声不响的没了,麾下两万将士不仅没有成为友军,还被黄华所策反。
在失望之下,王凌心灰意冷,有意听从蒋济之劝,束手孤身前往洛阳,向司马师请降,并乞求司马师放过太原王氏祁县一族。
羊祜这段时间在王凌麾下为偏将,听到王凌要归降司马师,气不打一处来。
他羊祜是刘封派来的,蒋济是司马懿父子派来的,同样是使者,王凌的态度却不一样。
从王凌的态度来看,年纪已经六十朝上的王凌对与他同龄、又同朝为官的蒋一封颇是信任,不仅盛情款待,而且还礼遇有加。
相反,王凌对羊祜这个小年轻并不怎么信任,要不是有郭淮夫人王氏的举荐信,王凌说不定还会将羊祜给抓起来。
再过几日,王凌就要在蒋济的陪同下,前往洛阳,要真到了那个时候,那这一场淮南举事,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昔有班定远,今有羊叔子。”这一时,羊祜动了劫杀蒋济的心。
十二月十二日,也就是历法上的“双十二”。
就在王凌乘船从颖水离开寿春之后不久,羊祜率领一支千余人的泰山羊氏部曲,从陆路沿颖水追杀,在陈留郡曹植封地附近,把蒋济堵了个正着。
蒋济也是知兵之人,曾经有一段时间还代替曹仁指挥过军队,见到羊祜杀到,心中不由得大急起来。
他的身边亲卒只有五十余人,根本不是羊祜千余人的对手,在一番纠缠之后,蒋济被羊祜生擒活捉。
“叔子,你是大魏臣子,奈何甘为蜀贼?”蒋济被羊祜的人按住,一时颜面尽失。
羊祜冷笑一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说道:“蒋护军,你也是大魏臣子,食大魏朝迁的俸禄,奈何甘为司马家私奴?”
蒋济愣住,一时无言以对。
羊祜还未出仕,其实还算不上是魏国的官员,先秦之时,吕不韦、李斯等秦国丞相,出身都是关东六国的人。所以,羊祜选择投靠蜀汉,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相反,蒋济不一样。
他是魏国历曹操、曹丕、曹叡、曹芳四代的老臣和重臣,现在却背叛了曹氏,甘心听命司马懿父子的驱使,这要是传扬出去,蒋济的名声就毁了。
陈留郡距离洛阳已经不远,羊祜在俘虏了蒋济之后,担心有魏军听到动静过来,遂急忙下令向南撤往弋阳,同时,又给文钦送信,让他赶紧遣了文鸯来接应。
文鸯之勇勐,已经在汉魏两军中传开。
有他一人在,魏军诸将无人敢摄其锋芒。
蒋济成功游说孙权和王凌,并一力促成魏吴同盟,心中本来甚是兴奋,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