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岱、吕据、孙鲁班带兵直奔武昌。
到了城中后,没有先和陆逊接洽,而是来到了左都督朱然的营中,向其出示了孙权的诏令,朱然初时惊愕,随后又沉默了下来。
与陆逊坚定的支持孙和不同,朱然心里对孙和虽有好感,但骨子里他还是更倾向于听孙权的话,太子继位那是以后的事情,只要孙权没死,孙和就没有机会。
“义封兄,这可是陛下的命令,江夏郡的事情,陛下一直没忘,武昌的城垣上,树的可是吴国的旗帜,是孙家的旗帜。”
“有步家的前车之鉴,陛下绝不会允许再一个陆家在武昌出现,义封兄,这次要是能主动的配合,那大都督之位也不是不能做。”
镇南将军吕岱一直是孙权的亲信,见到朱然之后,劝说的话直刺朱然心中最敏感的神经。
“罢了,公绪,你辛苦一趟,跟着大公主、还是吕将军去一趟陆府,记住,不要为难了大都督。”
朱然摆了摆手,向朱绩吩咐道。
夏口一战,虽然最终没有能打下城池,但朱绩的名声已经在吴军中传开,如今已是军中后起之秀的第一人。
有朱绩这个地头蛇带路,孙鲁班、吕岱等人对控制住陆逊及其部曲,信心一下足了起来。
这一次持着孙权的诏书到武昌,对于他们这些鲁王党来说,是决定成败的一次大考验,胜了孙和被废,孙霸成为太子,那等到再过一、二年,孙权病逝,吴国大权就尽归鲁党所有。
若是失败......,孙鲁班凭着孙权的宠幸,或许能保全性命,其他人如杨竺、吕据这些积极参与其中的将校、官员,怕是要遭贬或性命不保了。
——
武昌。
吴国大都督府门外。
朱绩带着部曲、将卒将整个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府中为数不多的陆家部曲,只能退守到了内院,凭着仅有的强弓硬弩,作着最后的抵抗。
这倒不是陆家的这些部曲仆从不英勇,实在是他们没想到,一向与陆家交好的朱绩,会突然的反目,带着围了府邸。
陆逊躺在病榻上,已经多日不曾起身,军务上的忙碌,还有两宫之争的忧惧,让这位吴国的柱石不胜其扰,心情分外的沉重。
要不是陆抗适时从荆州返回,服侍在旁,陆逊这会儿能不能开口声言,都还是个未知数。
陆抗这次回转武昌,是得了刘封的提醒,让他赶紧回去,在陆逊跟前尽个孝,以免晚了后悔。
历史上,陆逊就是在屡次上书孙权之后被斥责,结果忧愤病逝。
时间点正好是245年。
“阿父,朱公绪带兵围了府门,据说大公主持着诏书而来,还有镇南将军吕岱、左将军吕据等鲁王的人都在外面,这一次,我们陆家很难再渡过难关了。“
陆抗跪在陆逊面前,泣声说道。
陆逊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开,伸手摸了摸陆抗的头,眸子里露出欣慰之情:“陆家,又不是只有我陆逊一人,你堂叔父在汉国得了秦王的信任,已经成了一郡的刺史了,你现在也是秦王新收的弟子,以后更是大有前途,天不灭我陆家!”
陆绩在蜀汉得到刘封重用,陆梓生更是和刘玮成了夫妻,吴郡陆家现在也是脚踩着蜀汉、东吴两条船的世家。
只要陆绩这边不出事,陆家就有复兴的希望。
陆逊这一支就算没落了,也不会对陆家造成灭顶之灾。
陆抗磕了个头,眼睛通红的说道:“父亲,秦王殿下遣我回来,除了给父亲送来救治的药方之外,还想托我再问一句,父亲要是想到汉国去,殿下允诺,必以大礼相待......。”
其实,要不是陆逊是蜀汉的生死大敌,要不是刘备在死前还对败于陆逊念念不忘,刘封在收了陆抗为弟子后,就想遣人游说陆逊。
但后来想想,还是没有这么去做。
陆逊苦笑了下,叹息一声道:“阿抗,你莫劝了,为父这一生,别的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唯有气节两个字不能丢,这也是我给你取字幼节的原因。”
人的性情很多时候实在难以改变。
陆逊这一辈子,怕是要做吴国的纯臣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参与到两宫之争中,惹得孙权猜忌大怒。
“刚才,你说府门外驻守的是偏将军朱绩朱公绪,这样我亲笔书信一封,你趁着晚上遣人送到朱绩营中,他看了书信之后,必会同意送你出城,这一去之后,你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陆逊闭了闭眼睛,艰难的挣扎起身。
陆府被围,要是没有特殊情况,陆抗这样的亲近嫡子不可能被放过,陆逊虽然自己油尽灯枯,但却不想陆抗被执往建业,遭受牢狱之苦。
陆抗垂泪而泣。
这个时候,他也渐渐明白,劝说陆逊已不可能,而只能逃回到荆州,才有可能在他日,为父亲讨还一个公道。
朱绩得了朱然的应允,统兵围困陆府。
他虽然执行了孙鲁班的命令,但尺度上却是不严,府中仆从来往采买依旧。
这也是朱绩心思机敏的好处,要是他不来陆府,那换一个对陆逊有怨恨的吴将,陆家上下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