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诸侯并起,乱世争雄,原有的秩序早已崩塌。
曹丕篡汉立魏,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
名义上是汉献帝刘协禅让,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
曹家能篡汉,他人也能篡魏。
在强者为王的时代,有识之士第一要务是择明主,若是明主变得暗弱,则有野心的臣属就开始谋想图谋自立了。
曹操当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司马懿那时候资历浅,就安安心心、不争不抢的当一个汉家臣子。
曹丕要篡汉立魏时,司马懿立即审时度势,出谋划策,最终成为曹丕器重的四友之一,其地位也是扶摇直上。
曹叡登基之时,司马懿又马上表示效忠,大力辅佐,帮着清除郭女王一系势力,可以说,司马懿走的每一步,都踏到了关键的节点上。
看人极准、看事极透,这是司马懿的本事,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曹魏的重要大臣、将领之中,司马懿自问,还没有人能比他更有眼光,更有预判能力。
曹魏已历三代,渐由兴盛步入衰落,这个大势下,司马懿已经看明白了,要是做魏国曹家的纯臣,结果怕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司马懿要争权,就要先夺兵权,有兵权就有话语权,没有兵权就是案板上的鸡,就算位高权重,也有可能一朝倾覆。
张合性情耿直,只对曹魏忠心,这些日子来屡屡与他发生争执,这样的人,司马懿必须要先除之,不然的话,将来就是大隐患。
好在,张合年纪太大,又在赵云手里吃了亏,再打上那么一、二场硬仗,估计老家伙就要不行了。
“父亲,刘封此人屡屡戏弄我大魏,实是我司马家的劲敌,不可不予重视,昭以为,要想战胜刘封,就必须在其身边先预伏下细作,只有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才能未卜而先知。”
司马昭年轻气盛,刚刚被父兄教育了几句,心中犹自不服,在细想了一番后,忍不住把心中的算计说了出来。
司马昭的话让司马懿川字眉皱了起来,内斗是一码事,外战是另外一回事。刘封这个大敌,还是需要真正的重视起来。
只是,刘封的弱点到底在哪里?好色真是他的弱点,还是放出的烟幕弹?
司马懿想及至此,心中也是一团迷雾,找不到突破口。
“细作何人,子上你可莫要再说送女之事,刘封此人虽然好色,但妇人一到他的府中,怕是心就变了。”
司马懿放下茶盅,眼神瞅了瞅旁边沉默不语的司马师。
夏侯徽被刘封诱惑失身后,根据从荆州传来的消息,她在刘封的右将军府日子过得逍遥,与刘封的众夫人关系处得亲热,看上去根本没有被强抢后的凄苦样子。
“父亲,妇人性变多有欲望,送再多过去也是妄然,不如干脆送能干的子弟到荆州学堂就读,凭我司马家人的学识,不愁得不到西蜀的重用。”
司马师今天被弟弟司马昭抢了几次风头,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机会,向司马懿谏言道。
“子元,汝以为何人可当此重任?”
“父亲,师以为,子初堂兄可当此重任,原因有二,一堂兄尚未出仕,名声不显,若是化名前往荆州,可瞒过众人注意;二就算被人识破,也没有什么,琅琊诸葛家、太原王家,都各有子弟在魏蜀吴三国效力,刘封真要是拿子初说事,那是自绝有识之士投奔。”
司马师慨慨而谈,把自己这些天来的想法一一说出。
经过仔细耐心的揣磨,他现在终于认清楚了,刘封的好色,只是表面,而不是真实的情况,要是他们司马家再送女人给刘封,那是真蠢而不是假蠢了。
“子初,倒是个好人选,我马上给叔达去信,具体的事情,就交由子元你来操办。”司马懿眼眸中露出赞许之色,这个儿子在经历了未婚妻被抢走的教训之后,终于成长起来了。
司马家族能生养,仅司马懿这一辈,就有八达的称号,人多就是好,稍一寻摸,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表字叫子初的家伙,是司马孚的儿子司马望,年纪二十出头,学问才识都甚是不错,如今正在温县老家闲居。
司马懿老谋深算,深谙隐忍之道,更擅长期投资,以获取丰厚回报。
他的这一个特性,在司马师、司马昭身上也传承了下来,派出司马望潜入荆州,就是希望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够给司马家族带来最重要的情报。
——
魏延、傅肜、关兴、张苞等将陆续返回之后,刘封在祁山堡开始整军备战,王异被他从阳平关调了过来,负责重新整侯当年修筑的祁山、卤城防线。
按刘封的指示,汉军在祁山的重要关口,修筑设立烽火台,警戒和提醒是否有敌来犯。
山地战的关键,就是要隘争夺战。
祁山、陇山是陇右的两座天然险隘,其中祁山更是陇南一线的重要隘口,历史上诸葛亮第四次北伐,最后之所以打了胜仗又撤兵,就是因为祁山大营没能拿下。
魏军守军据守祁山堡,使得诸葛亮只能遣了王平一部围堡,再领兵在卤城与司马懿交战,这种背后有刺不能拔除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