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眨眼间,一句话就从卫美人升到了卫嫔。
“卫嫔好生休息,朕会过去看你。”
直到卫柠芝出了紫沁殿,萧禛还没收回眼,似乎还停留在刚刚的美好中。
不迎合、不做作,萧禛希望这种感觉能一直都在。
尤其萧禛刚刚看到卫柠芝臂弯的守宫砂还在。
殿外的李公公心思急转,觉得事情有点难对付,赶忙去了刘淑仪的采斋殿通透消息。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
半年时光,匆匆而过。
北恒南面,便是南梁境内。
小渔村。
“娘,今天我和爹运气可好了,捕了这两大桶鱼。”秦沐赤着上身,肤色大概是因为太阳和海风的缘故,显得黝黑。
许是当初身中毒灵箭,秦沐的面容反而瘦削了不少。
但肉眼可见的肌肉,配上他几个月来的劳作而愈加分明、深邃的五官轮廓,给人第一感觉就是结实、有力量。
将桶放下,秦沐朝屋里喊道。
“沐儿,你分点给你爹提着,省的累着了。快喝点水。”胡氏闻声连忙过来,拿衣袖帮秦沐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心疼道。
秦沐端过碗咕噜咕噜喝了,用手背抹了一下嘴,道:“娘,你真好。”
胡氏笑吟吟道:“就你嘴甜,最近都抹了蜜一样。”
秦老头在晒渔网,接话道:“沐儿可厉害了,他能做各种陷阱,现在基本都是他捕鱼,老头我跟个班,清闲得很呐。”
“沐儿,娘做了你爱吃的酸甜咕噜肉,你快去尝尝。”胡氏宠溺着对秦沐说道。
秦沐眼神一亮,可很快又道:“娘,我吃鱼就好了。”
“天天吃鱼你不腻,娘都腻了。洗手去。娘给你盛饭。”胡氏推了一把秦沐的后背,转身进了屋。
饭桌上。
简单的四脚桌,微微有些晃。
凳子黝黑,有着岁月的痕迹。
一家三口,倒也和谐温馨。
吃着吃着,胡氏说道:“沐儿年纪不小了,娘寻思着得给你找门亲事。”
秦老头黯淡了下来,闷头扒着饭。
家里这穷酸,谁看得起愿意嫁过来。
而且,秦沐半年前救回来的时候落下了腿疾,走路有些微跛。
胡氏用脚踢了踢秦老头:“他爹你埋汰什么,咱儿子长得这么标致,哪家姑娘能嫁给他,也是有福气的。”
秦沐没想到胡氏又说起这事,匆忙扒拉完碗中的米饭,起身道:“爹,娘,孩儿得给潇湘馆送鱼去了。”
等秦沐走后,秦老头点了旱烟,吧嗒吧嗒抽着,忽然开口道:“我看潇湘馆的兰儿似乎对沐儿有意,她是清倌儿,实在不行看让媒婆撮合撮合。”
清倌儿,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那怎么行?潇湘馆是青楼,哪有干净的。我看以后沐儿就不要去送鱼了,改我去送。”胡氏认为潇湘馆那是不三不四的地方,男人去多了迟早变坏。
“之前沐儿沉默寡言,后来和潇湘馆的接触多了,越发油嘴滑舌不像样,保不准学坏。”。
胡氏依稀记得,数月前秦老头出摊,被一群游荡的帮闲欺负,还要拆了摊。秦老头精通世故,好说歹说却是委曲求全。
收摊回家的路上,秦老头仍旧被抢了钱财,还平白添了一顿打。
当天秦沐没忍住,偷偷循着在那些个杂碎出没之处,以一斗十,硬是撂倒了几条杂鱼。
奈何有人报官,衙役来时,以众人烁词,不分青红皂白将秦沐给拘了。
这一拘就是七天,又无衙里相识的关系,把胡氏愁出了病。
秦沐后来是被潇湘馆的人保出来的。
打从羁押之处出来,秦沐似是变了个人,不再青愣,倒也使得看人说话,见鬼鬼话,把得通透的人情世故。
秦老头多番打探,才知是兰儿托的关系。
秦老头忽然抬头道:“咱们渔家世代都是吃体力活,前些日子沐儿和我出渔,他力气大,每次出渔的时候,他总能用特殊的方法让鱼儿集中,比搬罾还有用。”
“最近我才知道,有些平日里捞不到的鱼,沐儿就有办法捉到。这半个月的收入比之前一年的收入还要高,就是得益于沐儿的各种出渔陷阱。要是老头我这半辈子能同沐儿般捉不同的品种,咱们也攒够钱了。”
“是该给他找门媳妇了,好拴住他的心。”
说完,秦老头眼中的神色黯淡下去。
胡氏似乎也想起来什么难过的过往,掩饰起来,说道:“沐儿看起来就不是寻常人家的气度,不管怎么样,上天可怜见,让我们儿子二狗继续以沐儿的方式活着。”
说着,竟起了难过,言下之意是害怕失去了秦沐。
眼中闪过挣扎,胡氏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好,兰儿就兰儿。只要他们真的能成,咱们老秦家也算是续了香火,来日九泉之下,我,我也瞑目。”
“休提百年后的事情,二狗会原谅我们的。”秦老头猛地吧嗒了几口草烟,说道:“这事你安排。找个靠谱的媒娘,这娶媳妇的事不能再拖。我这两日去乡里的司民处把户册信息改一下,把二狗的户册改成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