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包成了饺子,这帮人来势汹汹,不好硬拼,高远只能撒丫子狂奔,遛狗般的上蹿下跳。
原本这几个小喽啰他能够轻松摆脱不在话下,谁知刚准备来个鹞子翻身踩瓦片溜之大吉,迎头便被一个黑衣女子狠踹了一脚。
他肩膀吃痛,就地打了个滚,只得另换一处接着跑。
对方人多势众,尽管蒙了面巾,也不好在这儿大开杀戒,自己单枪匹马,若是被串成了串儿那可不是好玩的。
但总这么溜下去也不是办法,高远咬咬牙,索性抽出刀来准备在对面挡视线的侍卫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他从前是影卫出身,干的就是听墙角的活儿,要离开这儿原本不算困难,可眼看着就要脱身,那黑衣女人泥鳅似的又黏了上来,纠缠不休。
高远烦不胜烦,应付得分身乏术,好几处还挂了彩,就在对方长剑逼近的那一瞬,不知从何方斜飞来一粒石子,正中她手腕。
剑虽然没脱手,却多多少少替自己争取到了时间,他趁机几步跳到房顶,回头时还不忘冲那暗处的人遥遥抱了抱拳,飞快溜之大吉。
尺素提着剑猛追了一阵,到底没能追上。
人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丢了,她心里窜起无名之火,狠狠颦眉,转过身二话不说便朝不远处的那人一掌拍了过去。
这暗处之人之人是晏寻,迎面来这么一招,他避之不及,只能硬生生抗住,往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脚,尺素却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
他强压住咽喉里的腥甜,空手与她拆了几招,奈何体力不支,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这瞬,背后的房门被人嚯的一声推开。
肖云和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面前,眸中满含怒意,尺素见状,二话不说一把擒着晏寻的胳膊,将人压到了他的跟前。
环顾四周,把这片狼藉收于眼底,最后目光又牢牢锁在了面前的这个青年身上,肖云和胸膛起伏,嘴角的肌肉微不可见的抽搐着:“我警告过你,别再做令我失望的事。”
他指着他的额头,气息不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是不是?”
尺素极少见他这样气恼过,已经抱着随时结果晏寻的准备,不承想,他的下一句话仍旧留了情。
“还愣着作甚么?让他滚!”
王府的偏厅内,书辞支着肘打瞌睡,脑袋点了好几下,终于不负所望,砰的一声磕在了桌上。
“嘶——”
沈怿无奈地伸手去给她揉了揉,“困就别硬撑着,先回去睡吧?”
书辞摇摇头:“我再等等……”
说话间,高远突然从门外蹿了进来,心有余悸地大喘气,“哎,可累死我了……”
“高大人!”她眸中不由一喜,“你回来了。”
高远这一身可以说是狼狈不堪,胳膊和肩膀好几处都有伤,黑衣上满是血迹,他倒是不疼不痒的样子,直嚷嚷着渴:“有水么?我嗓子快冒烟了……”
“有水,有水。”紫玉手脚麻利地捧了个大茶碗给他倒来,“水在这儿的。”
一屋子的人见到他的刹那立马都精神了,几道目光甚是期盼地盯住他。
在这种注视下高远竟也若无其事地喝了好几碗。
“那姓肖的背后什么也没有。”他拍着胸口顺气,“这老大爷八成是记错了,要么就不是他所说的那个人。”
紫玉却难以言喻地望着高远:“你真的偷看他洗澡了?”
“瞎讲什么,这哪儿能叫偷看!”他炸了毛似的瞪眼纠正道,“明明是为了任务牺牲自我!”
得知并不是裴尧希,一时间众人都有几分失望。
先前在这里推测得如此热闹,然而连开头都是错的,剩下的便只是一通瞎猜,毫无根据了。
刘晟也颇为纳闷地挠头:“奇怪……”他自认为自己的断案能力并未退步,但事到如今又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难免心有戚戚,遗憾地叹了口气。
“大概是我想得太多,也许,这肖云和的来历,并不是我们猜测得那样曲折……”
“刺青虽然没有。”高远望向沈怿,补充道,“不过属下在肖府上的确碰到了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恰巧也是用剑的高手。我琢磨着,这想必就是杀老言的人。”
肖云和虽不是什么长公主的心腹,但谋财害命这一宗罪是跑不了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沈怿和书辞四目相对,他能从她眸子里看到深深的恨意,于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背:“放心,交给我。”
书辞垂下眼睑,想片刻,又怕自己给他压力,“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咱们从长计议,你不用为了我太为难自己。”
“好。”他淡淡一笑,“知道了。”
京城的夜还没结束。
亥时是最不上不下的一个时辰,街上有人叫卖,家里也有人酣睡。
四合的夜幕把一切都收拢于黑暗之中,喧嚣的闹市间,一抹蹒跚的身影在长街上摇摇晃晃的行走。
过路的人都惊讶于他不太正常的脸色,一路频频回顾。
晏寻捂着心口,喘息有些重。
他知道自己的病还没有痊愈,治了一个多月,眼下突然断掉,这条命大概是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