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必客气,”顾若瑶站了起来,朝柳嫂子颔首,这才看向陈师爷,“今日过来,其实有事相求。”
“大小姐请说。”陈师爷也站了起来。
“辰哥儿过完年便六岁了,原本是想着年后便寻个学堂让辰哥儿先上着,但您也知道,今年糟了灾,很多地方还乱着,而辰哥儿还小呢,便想着能否请您当辰哥儿的西席先生。”
“父亲还在世时便说您的学问很好,只是运气差了些,您这才......”顾若瑶顿了顿,“所以如果您愿意的话,还请您收下辰哥儿这个弟子。”
顾若瑶说完,郑重的福了福。
其实陈师爷的运气真的不算好。
当初考了十多年也未曾考上举人,其实最根本的原因,除了当时出题的考官各有喜好外,与陈师爷的性格也有关。
哪怕他知道出题的考官想要什么答案,但做经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加上许多自己的见解,这就让许多考官不喜了。
所谓经义,与论相似,只限于用经书中的语句作题,并用经书中的意思发挥,而陈师爷往往在做题之外喜好加上自己的见解,这难免就让一些老派的官员不喜。
其实就如父亲所说,陈师爷的学问做的还是很不错的,目前来说教导一个六岁的孩童,绰绰有余。
陈师爷沉默一刻,便应了下来。
除去一家子的嚼用不说,单说他和顾明儒之间的交情,就让他拒绝不了。
故人离去,留下一个幼子,本就让他很是放心不下。
不过家里如今只有顾若瑶姐弟,他不方便住在家里,顾若瑶便吩咐竹节在家里近一些的地方赁一套房子,如此一来,陈师爷不仅可以换一个环境好一些的住处,平日来往家里教导辰哥儿也极方便。
三日后陈师爷第一次上门,顾若瑶便在前院的书放备好了茶水,待辰哥儿扶着陈师爷坐好,他便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认认真真行了拜师礼。
“好好,辰哥儿快起来。”陈师爷接过弟子高高举着的茶水,高兴的啜了一口,又送了一套笔墨纸砚与辰哥儿,勉励了一番,这才开始正式上课。
顾若瑶从书房退了出来。
“大小姐,不好了!”竹节匆匆追到二门,面色非常难看,“小姐,听说城里闹了时疫,很多富户都拖家带口的赶到城门要逃了!”
顾若瑶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不等竹节回复,顾若瑶猛然转身,“走,去看看。”
她知道竹节不会随便开如此的玩笑。
按理说此时正是开始回暖的季节,许多滞留城里的灾民在分到县里的灾粮后都陆续返村了,若是真的有时疫,也不应该在城里爆发才是。
“听说是县里搭的窝棚不够保暖,当时就死了不少人,天寒地冻时还好,如今天气回暖,很多当时埋得不够深的尸体都被野狗翻了出来,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人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顾若瑶心头一沉。
两人刚出府,还未到主街,便看到不少拖家带口的行人背着包袱推着独轮车往一个方向而去。竹节护着顾若瑶,两人顺着人流走了不久,便看到人群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真是的,再不走难不成要死在这里不成?”
“走啊?你们停下来干嘛?”
“快走快走......”
后头的人拼命的往前挤,顾若瑶一看不好,当机立断,和竹节往一旁挤去,竹节在前,顾若瑶死死抓着他的衣袖,两人这才逆着人群重新远离了人流。
而此时四面八方赶来的人却越来越多。
顾若瑶面色难看的回到了家里。
“师爷呢?”顾若瑶赶到书房,却只见辰哥儿一人在练子。
“刚才胡妈妈过来了一趟,师爷去县衙了。”伺候辰哥儿的籽草忙屈膝道。
顾若瑶点点头,知道陈师爷肯定已得到消息,去县衙打探去了。
顾若瑶忙让竹节派人去接应陈殆,外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只怕不多时便会乱起来。
“小姐,白小药柜来了。”香草急急走了过来。
顾若瑶到花厅见客。
“大小姐。”白启堂匆匆躬身行礼。
“外头怎么样了?”香草端了杯茶上来。
“前两日我爹就察觉有些不对,”白启堂一口气喝光了茶水,面色发白,“几个老邻居开始只是过来抓药,可三四日后抓的药量却越来越多,我爹察觉不对,就多问了一嘴,可那些人不是闪烁其词就是再没来了。”
“一开始我爹虽察觉不对,却并没有很放心上,可上门来如此行径的人却越来越多,到后来隔壁药堂的掌柜的也察觉不对,待上门来一问,才知道不仅我们家,其他家也是如此的情况......”
顾若瑶沉默不语,知道外边的传言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后来今日便有衙役过来问询.....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