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侧堰塞湖被打开,滔天的洪水从天而降落时形成的奇异景象,看似是一条白线,实则是山崩地裂一般的洪水,从九天而来,向下冲去!
轰隆隆!
整个山谷上下摇晃,洪水以一副不可阻挡的姿势向下冲刷,所到之处,泥沙具下,将一个个兽族卷起,淹没在滔天的洪水中,然后向着远方流去。
站在两侧悬崖上的重华他们呆愣愣的看着这和灭世之景差不多的情形,震撼的说不出话来,那席卷一切,毁灭一切的洪水实在是太可怕,竟然没有一个兽族能反应过来,从里面挣扎着逃出来,所到之处,山谷里就只剩下了奔腾的涛涛之水。
什么小寨子,什么兽族,什么存象,合境……
在这洪水之下不堪一击!
这就是水火无情!
这就是生死相争!
在他们不远处,宴阙带着的队伍一个个虚弱的从悬崖上爬出来,惊骇的看着从身侧滑落的大水,一个个浑身酸软无力,几乎无法动弹。那洪水突如其来,排空一切,势不可挡的气势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良久之后,山洪泄尽,他们这些人终于从震撼当中回过神来,一个战士茫然的看着四周,问道:“我们胜利了吗?兄弟,我们赢了吗?”
“是的,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他旁边的战士哽咽着说道。
“赢了好,赢了好,我们终于赢了……”他的声音慢慢的低落下去,终于渐渐的再也听不到了。
他旁边的战士大惊,急忙向他看去,却见到他仰着头,脸上带着凝固的笑容,冲着远方,气息消散一空,仿佛这声音会传染一样,他的四周响起了一声声的告别。
“我们赢了,真好!”
“老子终于赢了一次,看老家里的那些家伙还敢嘲笑我胆小不!”
“哈哈哈哈哈……”
“兄弟们,老子先走一步,等下次再胜利的时候,记得给我说,老子请你们喝酒……”
“好好活下去,再胜个十场八场的,再来找老子……”
“我再也不会惹人厌烦了,真的,阿爷,阿娘,我真的努力了。”
……
一声声的呢喃,大吼,从那些战士的嘴里发出来,他们的气息慢慢的衰落,最后消散在凛冽的山风里。他们的身形也凝固在这山峰上,如同一颗颗青松一般,昂着头,目视远方,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只有胜利后的喜悦。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那个战士呆住了,想要伸手去触摸那些战士,却又不敢,他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刚刚还好好的!”这个战士悲伤的怒吼,无力的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一个人。
“他们的灵性,图腾之力在镇垣阵对抗兽族的时候,已经燃烧殆尽了,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宴阙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庞,伸手把一个个瘫软的战士给拉起来,给那个悲伤的不能自已的战士解释道。
“可是,可是,我们赢了啊,赢了不应该在一起喝酒吃肉吗?为什么啊……”
“孩子,这就是战争,这就是生死搏杀,这就是种族生存之战,我们赢了,我们才能活下来,才能继续战斗,继续厮杀!”宴阙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当初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经历的厮杀要比这严重的多,而且那是一场败仗,他和自己的队伍首领艰苦的逃回来,他的首领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现在,他又把这些话告诉了他的战士。
“都给我起来,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给老子站好,送他们最后一程,这是我们所能做的最后的事情,收起你们的眼泪,挺起你们的胸膛,都给我战好了。”宴阙一边大声训斥着,一边伸手将一个个战士拉起来,让他们站好。
“拿起你们的武器,振奋你们的精神,让这些兄弟好好看看,让底下的兽族好好看看,我们还能战,还能杀,还能再度拼命,死有什么怕的,将来我们和他们都会一样。现在告诉我,告诉他们,你们还能战吗?你们还能杀吗?”
“战,战,战!”
“杀!杀!杀!”
宴阙高举着手中的长刀,直插天空,大声怒吼:“杀!杀!杀!
一声声的怒吼,叠成了音浪,向着四面八方冲击着,这吼声,这杀气,冲上云霄,搅动风云,也冲散了他们最后的悲伤。
生死,小事耳!
唯有战!
唯有杀!
战的痛快,杀个彻底,才能给身后的人杀出一个未来,才能给身前的人杀出一个无悔!
等众人心绪平复,宴阙带着他们亲手砍伐树木,做成木棺,然后将死去的战士装入其中。
“我们要将他们带回去,带回卯兔城,埋入卯兔城外的山丘之中,从今以后,四时八节他们都会享受着我们人族的祭祀,享受着我们的供奉。绝不能将他们留在这里,这里虽然是我们的荣耀之地,但是这也是我们以后的战场!”
宴阙背负着一个棺材,和重华他们打着招呼,向着卯兔城走去。
这一战,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胜利,整个耿山上的兽族被清扫一空,大大小小的兽族,基本上稍有实力的都算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