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睡得比较早,林芝天还没亮就醒了。
她稍微动了一下胳膊,肩膀隐隐作痛,林芝正想缓一缓的时候,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聂树军的手指动了一下。
吓得她连忙坐直了身子。
林芝一边吸气一边去看聂树军,病床上的人仍旧维持着昨晚的姿势,手也好好地放在被子上,难道是她眼花了?
手指抽动不同于睁开眼睛,这意味着脑神经开始支配身体,是苏醒的迹象,林芝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聂树军?”
这会子医生估计还没有上班,林芝帮他把手腕翻过来,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原以为聂树军的脉象会跟之前有所不同,可诊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有特别的地方,大概真的是她看错了。
林芝失落地垂着眼睫,她知道植物人要苏醒过来没那么容易,可看到希望又被浇灭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好受。
她揉揉眼睛,打算去洗把脸再回来,拉开帘子就看到隔壁床的大叔皱着眉头,脑袋上都是汗,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林芝感觉有些不对劲,忙上前一步,“你怎么了?”
他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应到,“头、头疼。”
他脑袋上的纱布渗出了些许红色,很可能是因为伤口感染,林芝立马紧张起来,“你先等一下,我去叫护士。”
不一会儿,林芝就叫来了值班的护士,一问才知道他昨天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把伤口给打湿了,本来觉得没什么,结果一早醒来才发现疼得厉害。
护士把绷带拆开,发现伤口已经化脓了,只能送去急诊室重新包扎。
被他们这么一折腾,林芝顿时睡意全无,她帮聂树军活动了一下筋骨,估摸着食堂应该开门了,这才拿上饭盒出了门。
昨天聂树军都没怎么吃东西,今天不打吊针了,林芝帮他买了碗豆浆,又拿了个馒头。
虽然昨天那大妈说了给她带包子,但是林芝也不能就等着吃她的,万一人家忘了呢。
食堂到住院部的距离不算远,林芝本想散散步,走的也不快,结果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梁睿和他的母亲,林芝连忙加快脚步。
虽然她很想知道梁睿有没有用自己的方子,但他昨天回家了,想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按照梁睿的性格,肯定要问个明白的,林芝不想再有其他人搅进自己和聂树军的事,本来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快到门口的时候,林芝就听见梁睿的声音,“林芝?”
她连忙加快脚步,马不停蹄地爬上楼梯。
林芝手里拿着饭盒,本来就不方便走得太快,结果还听见梁阿姨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儿子,你怎么了?”
“林芝?”
梁睿的脚步声步步紧追,林芝整颗心都往上提了提,要是在别的地方还好说,偏偏是在林学毅就职的医院,万一梁睿闹起来,指不定是什么场面。
她可不想再和林家结怨了。
还好聂树军就住在三楼,林芝拐过走廊,轻车熟路地闪进聂树军的病房,顺手将房门掩上。
——多亏这些天练得,腿脚都利索多了。
就在林芝以为自己脱险的时候,她似乎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个梁睿,不会要一间间地查吧?
林芝见隔壁的大叔还没回来,干脆把餐盒放到他的桌子上,然后拉上聂树军的床帘,正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却发现帘子的长度根本遮不住腿,而且还没拉严实。
就在她准备把那条缝拉上的时候,病房的门慢慢被人推开,林芝把心一横,脱掉鞋子爬上了聂树军的床。
接着掀开他的被子,侧身躺了进去,并且将被子拉到了头顶,只剩下半个脑袋在外面。
此时林芝无比庆幸,自己长得够瘦,聂树军的吊针也拔了,要不这床两个人还真不一定躺得下。
外面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林芝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她察觉到有人靠近聂树军的床,但只是隔着帘子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人又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没多久就离开了。
外面传来梁母的声音,“我瞧着那不像是林芝,你看错了吧。”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林芝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妥。
刚才光顾着躲梁睿,林芝没发现自己几乎是躺在聂树军的怀里,虽然她下意识地控制着别去压着身下的人,但耳朵还是忍不住有些烫。
好的是聂树军的清洁工作一直做得挺好,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否则林芝还真不一定能坚持这么久。
她刚要从床上爬起来,抬头就对上一双狭长的眸子。
林芝仿佛撞进无边的黑夜,浑身的血液差点凝固。
接着她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只是聂树军的神经反射,并不是代表着他醒了。
只不过被人这样盯着,还是怪瘆得慌的。
林芝伸出手,掌心覆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将他的眼皮合上。
看到床上的人重新闭上眼睛,林芝跟着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帮聂树军把被子盖好,“刚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