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那个永远温柔的恬静的女子。
就是在一个挂着圆圆的月亮的晚上,也是那样苍白而弱小的躺在了地上。
他还小,但他知道死亡。
而造成母亲离世的,正是他自己。
那年八月十五,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发了狂。
即使每年他都会关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无尽的挣扎着,嘶吼着,度过那个痛苦的夜晚。
为了防止他伤到人,云迟的父亲,勒令谁也不许去看他。
他又被带到了那个小屋子里面,那个夜晚似乎特别漫长,特别痛苦。
在意识模模糊糊之间,他仿佛听到了娘亲的声音,正在温柔的唤着他。
“阿迟……”
那一瞬间他无比想念娘亲温暖的怀抱,所以他寻着本能,破开了那屋子的结界。
果然娘亲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他奔着声音的源头而去。
云迟的娘生了云迟之后,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她为自己把寒气过给云迟而伤心自责,又怨自己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能够让她的儿子承欢膝下。
由于幼年的云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寒气,甚至连自己的娘也只能在爹爹的陪同下相见。
年幼的云迟还不知道自己将犯下,他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他觉得自己投进了娘亲温暖的怀抱,又听到了熟悉的歌谣,他极力的汲取着娘亲身上的温暖,以至于那晚寒气很快便挨过去了。
他清醒的时候,那轮圆月还高高的挂在上空,却是血红血红的,看起来极为渗人。
而他的娘亲正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
没有了脉搏,没有了气息。
甚至连她身上都隐隐散发着寒气。
娘死了。
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云迟不敢相信,他颤抖着向前,把人抱在了怀里。
从云迟有记忆以来,他从来都没有哭过,但现在,他哭了。
他做了一件无法原谅的错事。
小小少年的肩在颤抖,一滴又一滴冰凉的泪落在了永远沉睡的女子的脸上。
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然也没有那么优秀的基因遗传给云迟。
那泪滴在她的脸上,又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好似是她的泪一样。
但是怀中的女子却是嘴角挂着一个淡淡的笑,面容上是安详而满足的。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每次都没能帮上什么忙,但是这一次她好像终于有了点作用。
所以她忍着刺骨难耐的寒意,轻轻地给小小少年拍着肩,哼着他最喜欢的歌谣,直到她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不出三个月便会香消玉殒。
今晚云迟他爹不在,也是她的手笔,她就想见一下自己的儿子寒气发作时候的模样。
果然让她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透过小窗,看着蜷缩在床上,无力嘶吼着,翻滚着的小小少年,她眼里含着泪,不由自主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云迟好像听到了似的朝着她走来。
她知道这时候她该走了,因为这寒气会让少年丧失理智,但是她挪不动脚,她想着抱抱他,给他拍拍背,这样他应该会好受些。
在强大的母爱下,她选择向前抱住了少年,用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三个月,换走了少年一夜的痛苦。
自己妻子的命牌破碎,让云迟他爹心中震怒,直接回了家族,看到的便是云迟抱着他娘一动不动的场面。
他最爱的女子死了。
死在了他最爱的儿子的手中。
他发了狂,仰天嘶吼。
身上的灵力剧烈的**,一阵又一阵的狂风自他身上刮起。
小小少年不为所动,双眼木然,紧紧的抱着他的娘亲。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女子的身上,突然亮起了一阵光,一个虚影便出现在了面前。
是玄天镜的投影。
玄天镜是地阶高级法器,具有保存影像的功能。
上面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她笑得淡然,轻轻地开口。
“我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做下这个决定,很对不住你。
觉得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希望你不要怪罪我们的阿迟。”
这句话是对着云迟的爹说的。
“我的小阿迟啊,娘亲恐怕只能陪你走到这了,往后的路还很长,我希望你能够坚强,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影像里的女子笑得温柔,轻轻的伸出手,仿佛在抚摸着云迟的脸。
但那影像微微一颤,随着玄天镜最后一丝灵力耗尽,那女子的最后一抹笑颜便消失在了天地间。
“娘!”
云迟泪流满面,伸手去抓,但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他的娘走了,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他的,但是却失约先走了。
云迟的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灵力,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地上的母子二人。
铁血铮铮的汉子,竟然也落了一滴泪。
他知道她的苦心,也知道不是云迟的错。
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把错往云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