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冬雨终于停了。
太阳又升了起来,偌大的长安被那一场雨洗过之后变得更加干净,也更有朝气。
徐云清早早的起了床,洗漱之后吃着胡琴弄的早餐,“以前在红袖招的时候没见你做过饭。”
胡琴剥着一个鸡蛋,“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早起床。”
徐云清微微一怔,埋头喝着小米粥,“是啊,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真要论起来,是咱们都老了。”
“对了,季云归这次跑哪里去了?这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他还不回来?”
“我也不知道,他说这是纪律……就是去哪除了你那儿子,恐怕没人知道。”
胡琴将剥好的鸡蛋放在了徐云清的碗里,“今儿个放晴了,这偌大的长安城可是你儿子花了几年功夫才建成的,呆会要不要去看看?说来我在这里也住了半年了,还真没有去看过。”
“先将那首《将进酒》的曲儿给谱出来吧。”
胡琴咬了一口鸡蛋沉默了许久,“我好久都没有干这活了。”
“无妨,这是我儿子写的诗,这诗很好,你无论如何得好生雕琢一番。”
“你真不打算进宫去瞧瞧?哪怕是偷偷瞧瞧也行啊!”
“……我怕去了之后就想要留在宫里,但我还不能留,等过了年开了春,还得回道院。”
“胖子不是在道院么?”
“说好了,开了春他将那些弟子带去南山道院。”
“其它那几个弟子呢?苏珏他们。”
“他们去了不同的地方,道院……道院要扩大了,这次来长安,我也顺便看看长安周边有没有合适的地儿,这里也得修建一座道院。”
胡琴没有再说什么,她吃着鸡蛋喝着小米粥,还吃了一个包子,将碗筷收拾之后两人又回到了主院。
主院的偏房里有一张满是灰尘的琴,她将琴取了出来,仔细的擦拭干净,轻柔的抚摸着这张琴,“《将进酒》这首诗中的变幻曲折蜿蜒,要谱好这曲可不容易,主要是我没有诗中的那种豪迈,也没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样意境……”
“昨儿晚上我想了一宿,好像我的人生没有什么得意的,所以难以捕捉须尽欢是个怎样的状态。”
“再说这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我好像也没有这样的愁,我也不知道你那儿子都成了天底下最厉害的皇帝了,他还能有什么愁。”
“所以……”
胡琴拨弄了几下琴弦看向了许云清,“不是我要拒绝容朵儿,而是我在看了这首诗之后便发现我难以下笔……云清,这曲儿我真的谱不出来,至少现在还捉摸不到丝毫头绪。”
徐云清想了想,“那暂时就不理这事,咱们去长安的街头走一走。”
……
……
皇宫,颐养殿。
这座宫殿极大,仅仅比皇帝所住的养心殿略微小那么一些。
秦秉中燕北溪还有董康平夫妇是昨儿下午到的,下午小憩了片刻,晚上就是在这颐养殿中,皇上傅小官带着九个娘娘还有两代宰辅以及太子太傅文行舟在这里举办了一场简单但规格极高的接风宴。
卓一行南宫一羽文行舟和秦秉中燕北溪年纪相仿,孟常平和蕫康平年岁相仿,燕熙文三人当然就是小辈了。
哪怕他们是而今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在这里,他们依旧是小辈!
傅小官和燕熙文他们一样就是个陪衬。
以前武朝和虞朝还存在的时候,作为武朝的左右二相,对虞朝的首辅燕北溪以及虞朝大儒秦秉中就早有耳闻。
太子太傅文行舟原本就是武朝大儒,他去过金陵几次,他见过燕北溪,和秦秉中更是熟悉
所以这场接风宴的主角是他们。
宴席是热闹的,卓一行南宫一羽和燕北溪把手说着过往,那些过往就连傅小官也未曾听过,比如武朝曾经计划发动一场对虞朝的战争,也比如虞朝曾经联合过樊国,意图攻打武朝等等。
这些事终究因为国力或者国内的矛盾等等问题未曾发生,但那时候各为其主,当然是在互相算计。
现在好了,忽然之间大家就在了一个屋檐下,忽然之间就都白了头,都退居于幕后,到了颐养天年之时了。
而文行舟却和秦秉中在说着《理学法典》诞生的那些事,感慨于圣学的没落,欣慰于而今依法治国这一理念的先进性。
这个夜里,卓一行三人也留在了颐养殿里,人老了,走过了那么长那么坎坷的路,他们的故事很多,而傅小官的酒也很多。
当然不能让他们喝多了,所以傅小官一直在这里呆到深夜,直到他们心满意足的睡去。
日上三竿,傅小官穿着一身便衣带着宁思颜和刘瑾又来到了颐养殿。
他本来以为这些老人昨儿睡得很晚,今儿恐怕会起来得晚一些,却没料到踏入这颐养殿正院的时候,他们已经围坐在茶炉旁喝起了早茶来。
赵厚急匆匆跑了过来,傅小官问了一句:“都用过早饭了没有?”
“回皇上,都用过了。”
傅小官走了过去,向所有人问了一声好,便也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