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宣历十年三月初八。
傅小官一行以魏无病为向导,在秦岭深处的山崖林间穿行。
而彭于燕所部已经抵达了白马驿,却依然没有遇见一个真正的敌人。
此刻的薛定山所部十五万大军刚刚回到七盘关,未做停留,他率军向剑门而去。
前些日子他对那十五万押运粮草的西戎步卒下达了命令,令他们回头全力阻击费安所部,拖延费安抵达剑门之期。
此刻,距离剑门百余里的春风渡,西戎十五万步卒正和费安四十万大军隔河相望。
西戎步卒首领乃是拜月教暗门二长老良归元,此刻他正站在渡口桥头,眺望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视线颇为严肃,但转身却一脸淡然,他对身边的三名大将吩咐道:
“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我等只需紧守桥头,记住了,那怕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我等都要为大将军争取最少两日的时间。”
“吾等尊二长老令!”
三名大将回到了各自军中,在春风渡之东摆开了阵型,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一时之间,刀枪林立,气势盎然,极有法度。
费安站在春风渡以西也仔细的瞧了瞧,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对身旁的四名大将下了命令:
“本将军只能给你们半天的时间,记住了,去告诉你们手下的军士,傅小官傅爵爷而今即将抵达剑门,若是我们救援不急,傅爵爷将落入薛贼之手死无葬身之地!”
“想要救出傅爵爷,就要看你们今日之表现了!”
四名大将均来自种余二家,此刻一听顿时一惊,这特么的,家主可是极为慎重的吩咐过,打这一仗为的就是傅爵爷,这四十万军士可也是冲着傅爵爷来的。
若是贻误战机导致傅爵爷被薛贼给杀了……
天杀的薛贼!
四名大将回到各自军中,慷慨激昂的一吼,所有军士顿时爆炸。
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山呼海啸的声音直震云霄:
“剿灭薛贼!”
“解救傅爵爷!”
“虽刀山火海,吾等定一往无前!”
这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对岸,良归云一听,吓了一跳,这特么捅了马蜂窝?
那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么?
他们临时参军,为的不就是一点钱粮么?
怎的要解救傅爵爷?傅小官那厮难道也来到这里?
傅小官被薛大将军给逮住了?
这没可能吧!
不仅仅是良归云吓了一跳,这十五万西戎步卒也吓了一跳。
这一辈子可还是第一次走出西戎,外面的人这么可怕的?
许多人心生怯意,忽然觉得还是窝在西戎那些山坳坳里更加踏实,打仗这玩意儿,可真会要命的!
就在此刻,费安心里暗自一喜,长刀高举:
“二郎们,傅爵爷就在剑门,尔等随本将军冲过春风渡,将对面那群人渣斩光杀尽,本将军带你们奔赴剑门,傅爵爷定会欢喜!”——傅小官,老子得用的名字来提振士气啊!
“冲啊……!”
随着他长刀向前一挥,四十万大军分四路有如狂潮一般席卷而过。
春风渡上面只有一座桥,桥长百米,宽约两丈,这自然容不下多少人。
居中的第二路军率先冲到桥上,剩下的三路大军一看,卧槽,没路了!
那怎么搞?
另外三路大军的将军手中长剑一挥:“给老子泅渡过河!”
三月天,虽说已是仲春,但剑南两道的春比起江南两地却会来的晚那么个把月。
这水寒啊,可就在西戎步卒震惊的视线中,无数的军士噗通噗通就像下饺子一般尽皆扑入了河里,奋力的向对岸游去。
良归元一看,也拔出了长剑,向前一指:“西戎的勇士们,杀敌的时刻到了,给本长老上!”
“上啊!”
良归元转身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些步卒倒是都握着刀枪,可特么的一个个此刻居然战战兢兢,居然只有百十来个人冲了过来!
而这百十来个人冲到一半,忽然站住,他们回头一看,卧槽,都不来的?我们特么的跑过去岂不是送死?
于是,就在良归元愤怒的视线中,这百十来个人又跑了回去。
这仗,谁能教教我该怎么打?
良归元那个气啊,他长身而起,落在了大军之前,手里长剑一挥,
“敌人就要渡过春风渡了,尔等再不迎敌,本长老回去定会杀你们全家!”
“给老子上是!”
这句话就有威力了,这群西戎憨憨咽了一口唾沫,其中有人一声高吼:“不就是死么,过得十八年,老子们又是一条好汉,为了我们的妻儿家人,冲鸭……!”
这一耽误,第二军已经冲到了桥头,双方顿时厮杀开来,在一瞬间惨烈。
鲜血狂飙,残肢乱飞,哀嚎正正,嘶吼震天!
贺三刀属于费安所部的第一军,年仅十九。
虽然是个文盲,可止不住他对傅爵爷的崇拜,因为……他也是个小地主。
他经常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傅爵爷是临江一小地主,而本少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