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三竿,明媚的阳光斜斜的洒落在庭院里。
也洒落在卓东来的脸上。
他已经在此静坐了半个时辰,但在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少年的焦躁与不耐烦。
他平静的坐着,仿佛心如止水。
但他的内心里却并不平静——太平公主居然一大早就带着傅小官去了观云台!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而一连串的消息此刻汇聚一起,他便明白了太平公主的心意。
她带着娘子军去了祁山走廊!
她又带着娘子军冲回了观云城,意图捉拿北望川,仅仅是因为北望川在虞朝边城射了傅小官两箭……可惜没有将那厮射死!
难不成北望川也老了?
他非但没有射死傅小官,据说还受了极重的伤!
然后太平公主又带着娘子军去了繁宁城,并说了那句话:我养你呀!
这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在了卓东来的胸口,令他就连呼吸仿佛也能感受到来自那伤口的疼痛。
今儿不过是傅小官抵达观云城的第二天,她便又带着傅小官去了观云台。
她会不会随着傅小官来这里呢?
卓东来心里很忐忑,若是见到,当如何面对?
傅小官走了过去,站在了卓东来的对面,正好挡住了那一缕落在卓东来脸上的阳光。
卓东来收回思绪,看向了傅小官。
傅小官面带微笑,也打量着卓东来——这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凛冽桀骜的眼神,剑一般的眉斜斜飞入鬓角,面如雕刻,有棱有角。
若论卖相,傅小官自愧弗如,心想这样的男子若是放在前世,演那李寻欢的角色才是不二之选。
迎着卓东来的目光,傅小官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春秀端来了茶具,抬眼看了看卓东来,心里也是极为惊艳——这人,和苏墨有得一比,就是比苏墨更锋锐了一些,令人难以接近。
傅小官煮起了茶,问了一句:“卓公子前来,可有何事?”
“来看看你。”
“看后觉得怎样?”
“尚可。”
傅小官点了点头,似乎对尚可这个评语挺满意。
“观云之后有何感想?”卓东来问了一句。
“其势壮阔,其变幻无常,极美。”
傅小官随意说着,将茶叶捻起放进了茶壶,才发现这茶叶的品相不太好。
“我不是来喝茶的……”卓东来站了起来,又对傅小官说了一句:“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呆会估计会有很多武朝的学子们登门讨教,不是诗词文章,恐怕是拳脚刀剑,你不要误会,这不是我的鼓动。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我喜欢太平公主,但我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将你击败,因为这样很没意思。”
“他们来找你讨教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也没那本事阻止,所以你可要好生应对,莫要受了重伤导致不能参加文会,那样可就不美了。”
“另外,观云城还有许多美丽景致,有暇你可去看看。”
说着他便迈步向门外走去,却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观云城的飘香阁卖的云雾不错,你可以去买点来尝尝,或者,我送你一些。”
傅小官笑了起来,“不若喝一杯再走?”
“多谢,我会在你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你,你切勿掉以轻心!”
卓东来走出了使馆大门,傅小官扬了扬眉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小子说了那么多话——这在傅小官看来是不成熟的表现。
他没必要前来提醒自己这件事,更没必要来这里表明对太平公主的心意,这看上去是表明了他的光明磊落,但傅小官认为,这仅仅是他心里没底。
对于卓东来,傅小官当然没有任何怨恨,原本八杠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武灵儿而产生了交集,偏偏他还是无辜的一方,这让他有些苦恼,尤其是在知道了闲情居居然买成一百万两银子之后,他的心一直在滴血!
这不靠谱的老爹,究竟想啥呢?
记得老爹来金陵的时候说,家里的存银有一百二十万两,曾经以为这是一笔巨款,可眨眼之间前面那个一就没了。
而更离谱的是,这契约居然和这次诗会挂上了勾——难不成傅大官那个胖子就如此笃定他这儿子能夺得文魁?
他忽然皱了皱眉头,胖子的心思儿可是精明得紧,他会不会故意将那条款加入了契约中,为的就是让自己必须夺魁。
夺魁就必须取武灵儿——这胖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傅小官豁然惊醒,胖子希望他娶了武灵儿!
胖子知道在眼见着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即将沉入水中的时候,傅小官这个小财迷是定然会奋不顾身去捞上来的!
所以,此刻的胖子恐怕正在偷着乐,他当然不会在乎傅小官娶多少女人,在胖子的认识中,自己这儿子自然是娶得越过越好,何况此次的对象还是武朝唯一的太平公主!
这特么的,傅小官倒吸了一口凉气,胖子太阴险啊,居然将局布到了这里!
闲情居既然已经在自己的名下了,那当然得去看看,看看一百万两银子究竟像什么模样。
或者,就带着问筠她们去那闲情居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