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将傅小官背了回来。
“你为他换一下衣裳,我去找大夫。”
苏墨转身离开,春秀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傅小官泪水儿扑刷刷的流了下来。
“少爷,你可别吓着奴婢,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一边轻手轻脚将傅小官的衣服脱去,当脱到那裤子时候才发现裤子已经和伤口粘到了一起,她将傅小官小心翼翼的侧了过来,用一把剪刀将那粘住的部位剪掉,想着这得等大夫来了之后处理。
她为傅小官换上了一身青色的衣裳,坐在床前看着傅小官苍白的嘴唇紧闭的眼,想着少爷曾经的荒唐和此后判若两人之所为,忽然觉得若是少爷就那么一辈子荒唐下去,恐怕还不会遭了此等灾祸。
虽然傅小官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此行上京的目的,但通过傅小官月余所说所做之事,春秀还是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少爷若是像以前那般,他最多在临江作作小恶,逗逗那些女子,带三五狐朋狗友去临江楼吃吃饭,再去怡红楼喝喝酒听樊朵儿唱唱曲。
如果那样,少爷这一辈子都只会生活在临江,虽然会给老爷招惹一些麻烦,虽然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浪荡公子,但他会很快乐,每天睡到自然醒,每天活蹦乱跳的出去,然后醉醺醺的回来,往床上一躺,便安然的进入梦乡。
哪里会像现在,现在的公子春秀看着就心痛。
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都晚,不对,少爷怎么能用鸡狗相比!
少爷要操心的事太多,无论是西山还是上京,少爷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少爷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句话春秀是懂的,可傅家已经有那么大的产业了,少爷安心当一个平平安安的小地主,写写诗,著著书,不也挺好的,干嘛这样的拼呢?
这小可好了,差点把命给拼没了,哎……
就在春秀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墨带来了三个大夫。
三个大夫围着躺在床上的傅小官,将他衣服解开仔细的查验了一下左肩和屁股上伤势,其中一个大夫摇了摇头说道:“这条手臂怕是要废了。”
门外跑进来了几个人,虞问筠杏目圆瞪,“你这庸医,速速给本宫滚开!”
三个大夫吓了一跳,看向苏墨,苏墨点了点头,既然九公主来了,她自然有更好的大夫。
“抬上他,送去宫里……我哥的府上,我与你们同去。”
“我背他,他……后面有伤,不能躺。”苏墨说道。
“好,书兰,麻烦你去一趟兰苑找我哥。”
“嗯,呆会我去宫里。”
……
兰苑是一处茶园。
此刻秦墨文和虞问道正坐在一处房间里喝茶。
“下官也相信不会是殿下所为,下官想见殿下,是想知道殿下的意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想要傅小官死的人很多,那两个凶手的身上没有任何证物,也就是说此案就算要查,恐怕所耗时间也极长,而下官就要调任江北道。”
虞问道这才知道傅小官原来在下村那个他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干了那么多事,也才知道傅小官来上京的原因。
这小子,很有本事啊。
原本他只以为傅小官精于学术,倒没有料到还喜欢捣鼓那所谓的格物,甚至还写出了赈灾方略被父皇看中。
明白了此中因果,虞问道想了想,对站在身后的一名女子说道:“小师妹,你去清风细雨楼查一查这杨七和赵四的资料,要详细,然后带执法堂的大师姐来此地见我,这事……秘查。”
那小师妹领命走了,虞问道才问道:“接替你这位置的是谁?”
“宁太傅的第四子宁玉春。”
虞问道想了想,对此人没有印象。
“这上京城看来又不太平了,过几日晚上会出一些事情,到时候我会派人先和你打个招呼,南北两衙和你那一百惊羽卫就不要动了,他们既然敢借我的剑去杀人,我就杀一些给他们看看。”
虞问道轻描淡写的说着,秦墨文心里一紧,“殿下……不要把事情做得过大。”
“我有分寸,不会连累到你,你可是我母妃点名放去江北道的,她的意思你可明白?”
秦墨文点了点头。
此事秦墨文早已和秦秉中探讨过。
秦秉中认为傅小官家在临江,若是朝中依旧有人要置傅府于死地,就绕不过江北道道台府,那么江北道道台一职就极为重要。
目前这一职位是燕府偏房一位夫人的表哥谢玄,年仅四十六,说来正当仕途坦荡,却被江北道巡查钦差定了个救灾不力之罪,未曾抓捕,陛下一张圣旨罢了他的官,正等着秦墨文去交接。
这一布局目前看来是围绕着傅小官,所以秦墨文非常明白傅小官在官家心中的重要性。
“既然你明白,其实我若是在这金陵杀一些人,父皇恐怕心里还会欢喜。”
这话秦墨文不敢接,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抬头便见董书兰跑了进来。
“他找到了,伤得很重,问筠将他接到了宫里,说是安排在……殿下你的府上。”
虞问道顿时一乐,这妹妹倒是机灵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