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武院学子后,赵昕专门去调取近些年有关西南少数民族首领的书文汇报。
为什么不是专门调查侬智高一人呢?只要赵昕不傻就不会这样做,毕竟这样的话过于明显了。
一个远在西南的蛮夷首领,太子殿下是怎么知道的?赵昕不想解释类似的问题,所以索性调取那一片地区的资料过来。
侬智高究竟是在哪一年发动叛乱的,赵昕不清楚,正是因为不清楚,才要从奏章之中一步步分析。赵昕虽然不记得侬智高何时叛乱的,但是知道他在叛乱之前曾经向朝廷上书求官,只要找到侬智高求官的奏折,应该就能够进一步推断出时间来。
但是赵昕找了许久,找到的资料还是庆历八年侬智高为乱乡间,当地一些官员的汇报。
难道现在侬智高还没有上书求官吗?赵昕搜寻一番后,不由得在心间如是思索,难不成是自己没有资格观看相关奏折吗?可是侬智高眼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蛮族首领,赵昕还不至于连资料都调取不过来吧。
侬智高的近期消息没有找到,但是赵昕调取整个西南地区资料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侬智高一人。侬智高不过是首要度比较高罢了。
对于西南地区,赵昕有着更为宏远的计划。某种程度上而言,赵昕倒是希望侬智高如记忆中一样搅乱五岭,撼动大宋西南江山。只有问题暴露出来后,自己才有足够的借口去插手。
宋朝时期,在四川贵州广西及广东的部分地区,还保留有土司制度,主要集中在贵州,这些大大小小的土司们,俨然独立王国。
强大如汉唐,也没有完全控制这一片土地,不过是设立羁縻州而已,给予土司首领以政.治地位,每年定时缴纳贡赋。若是人家不缴纳,或是少缴纳,官府一般也懒得管,总而言之不要作乱就行了。
结束土司制度的,是明清两朝延续数百年的改土归流,就难度而言,绝对不下于进行一场新的征服战争,大大小小的叛乱数不胜数。
赵昕将各个土司的势力分布,人丁多寡尽数在地图上表明,一律以红点表示,红点越大,表示土司势力越强。
与之相对的,则是受中央政府直接管控的地区,赵昕以绿点表示。州治县治以不同大小的绿色表示。
除了几个大城市及交通干线的城镇之外,整个西南地区,通篇的红色,令人触目惊心。
赵昕看着这幅景象,眉宇久久不曾舒缓,这还是大一统国家吗?
帮着赵昕负责地图整理的曹讽见赵昕苦恼,道:“殿下您这般标不对,土司虽多,但是绝大多数的小土司都是服王化慕王道的。一些土司首领还是汉人呢,在魏晋时期或是隋唐时期入了此地成为首领,真正不服王化的,也就是其中几个而已,我朝无需设置重兵,只需以夷治夷即可,不足为俱。”
到底是个隐患,赵昕道:“倘若有朝一日,这一大推土司里面出了雄主,统一各土司,只怕西南之地便再非中原所有了。”
曹讽轻视道:“那也无需忧虑,断盐绝茶,其民自降,不少土司根本没有产盐的能力,产盐之地都在朝廷手里。一群番人连铁甲都没有,便是作乱,派一支精兵南下,其乱自平。”
赵昕问道:“那北边的辽人和西夏人都有重甲,何以处之?”
“这——”曹讽被赵昕泼了一盆冷水,哑口无言。
“土司之乱,纵然能够平定,一方百姓也要受到影响。不少地方垦田开垦不久,若是被影响到了,这岭南之粮岂不是要断绝?刚刚稳定的北方,恐怕也要再次动荡。”
曹讽起手道:“殿下深谋远虑,属下敬佩。”
这种吹捧之词,赵昕耳朵都听出茧子来,早已不当回事,一双眼睛看着地图,久久无语。
赵昕一方面希望侬智高作乱,进一步削弱土司势力,加强中央对当地的控制;另一方面,赵昕也担心侬智高闹得过大,影响自己在岭南及巴蜀两地的布局。
很多时候,鱼和熊掌就是不能够两得的,如果非要让赵昕选择,赵昕希望侬智高再晚几年作乱,等到自己积蓄有更多力量后一鼓作气荡平之。
皇佑三年的下半年,对于大宋而言,算是近五年来最安稳的一年了,而赵昕建立北方大循环之后,更是加速了北方经济的恢复与发展,朝中已经有人喊出了皇佑中兴的口号。
此外值得一提的便是朝中宰执又进行了一番大范围的更改,八月份,文彦博罢,以庞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高若讷为枢密使,梁适参知政事,王尧臣为枢密副使。
朝中罕见地出现了独相局面,即庞籍。赵昕不愿意去猜测赵祯是不是又有什么别的心思,他暂时管不了这么多。反正他两三年换一群宰相,谁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在朝野以为治世再现的时候,赵昕没有待在东宫里,而是又一次离开了皇宫来到外面。
官员们说当今是治世,文人们说当今是治世,妃嫔们说当今是治世,一直待在那个环境中,只怕当真会以为如今是治世。
所以,赵昕选择来到外边看一看,看看是不是真的和他们说的那样好。
繁忙的街市,熙熙攘攘,人流永远不绝,有了上次戴银面具被抢的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