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攻城阵地,司令部,深夜。
伯纳德·莫尔威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黑礁港地图,夹在右手上的卷烟亮着橘红色的火光,随飘散的烟雾映照在他脸上。
寂静的司令部内,落针可闻;静悄悄的空气中,只有那个摆在烟灰缸旁的镶嵌着蓝宝石的纯银怀表,还在努力营造些比现在更加活跃的气氛。
对于卷烟,伯纳德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克洛维人的“新鲜玩意儿”,再加上能在新世界弄到的卷烟百分百都是劣质产品,冲鼻的气味甚至令人怀疑它其实是一种武器。
但正是这种刺鼻的气味,令它比最浓郁的咖啡还提神;哪怕只是闻一闻,也能令人睡意全无。
而他现在非常需要保持清醒。
和经验主义而且崇尚直觉的卡斯帕·赫瑞德不同,常年担任副手或者总参谋长的伯纳德·莫尔威斯,更相信自己经由局势和信息情报所做出的判断。
一个人的语言或许会撒谎,但他的习惯永远会很诚实;一群人外表或许是某种整体,但他们依然是一个个单独存在的;鸡蛋永远有缝,树叶永远有脉络,只要找到事物间存在的联系,人人都可以是预言家。
现在的他正在等待一个情报,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来佐证自己此前的全部判断;如果事情真的向自己预测的结果发展,那么这场战斗的收获就不是一座黑礁港这么简单了。
“噔噔噔!”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伯纳德的沉思,他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随手掐灭了快燃尽的烟头。
“进。”
“大人!”
传令官破门而入,一边擦汗,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原地,累得双手交替扶着膝盖,汗如雨下。
“情况如何?”
头也不抬的伯纳德平淡道,不紧不慢的收起桌上的怀表,视线依然停留在黑礁港的地图上:“派出去的侦察兵,听到枪声了吗?”
“不光有枪声,而且有人趁机纵火!”直喘粗气的传令兵急不可耐道,口干舌燥的吞咽着喉咙:
“两名传令兵说,他们甚至听到港口方向舰炮的……”
“我问你,听到枪声了吗?”
伯纳德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听到了!”传令兵连忙点头。
“在哪?”
“在港口…还有市中心!”
“谁先开的枪?”
“黑礁港的守军!他们要劫船,想跑!”
“先遣军开枪了吗?”
“开枪了!不仅开枪,而且还纵火!”
“那他们打起来了吗?”
“打起来了!但是没有完全打起来——城区乱套了,但防线还在叛徒们手里,港口在先遣军手里,城内疯传有帝国的军队要袭击议会,要里应外合攻陷黑礁港!”
“谁在传?”
“不知道,但应…肯定是克洛维人!”
“好极了!”
伯纳德“砰!”的一声拍案而起,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出发!里应外合,攻陷黑礁港——就在今晚!”
“里应外合?”传令官一愣,小心翼翼的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大人,那是克洛维人污蔑的,我们在城里的内应都快被杀光了,而且您不是说我们今晚不出兵吗?”
“我说过吗?”伯纳德微微眯起眼睛,心平气和的盯着传令官的表情。
传令官浑身一颤,求生欲顿时暴涨:“……说过…吧?”
“我说的是‘我们’不出兵,可没有说‘黑礁港守军’不出兵。”伯纳德冷哼一声:
“既然城内有帝国的军队袭击议会,那有得到情报的军队及时未得到命令,朱栋并给出及救援议会,是不是应该的?”
“应该,应该!”
“现在是晚上,所以只能用身上的衣服区分究竟谁是哪边军队,是不是很合理?”
“合…合理,合理!”
“不管今晚发生了什么,谁最后能占领议会,谁就控制了黑礁港。”伯纳德笑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和自信又回来了:
“让骑兵都换上黑礁港守军的衣服,从白天打下来的缺口混进黑礁港,围剿‘帝国刺客’,保护议会安全!”
“再通知炮兵,加快炮垒修建的进度;只要完工不需要等候命令,直接对黑礁港的港口开炮——既然克洛维人污蔑我们,那就干脆替他们坐实。”
低声冷哼着,伯纳德从怀里掏出烟盒,带着无比玩味的表情将点燃的卷烟举到面前,凝视着那飘散着烟雾的火光:
“今晚,让他们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就把黑礁港…烧成灰!”
………………………
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和偶尔闪亮的火光,无数穿着各式军装的身影在黑礁港狭窄崎岖的街道间快速穿梭;急促的脚步,焦急的命令外加各种口音的叫喊咒骂…都在黑夜的掩护下此起彼伏。
在港口,一群黑礁港守军却在用克洛维散兵阵型,大摇大摆的向港口方向推进;沿途的岗哨虽然都对这群人感到十分奇怪,但出于某些特殊原因,最终都选择了放行。
几乎同时,城区外突然出现一支